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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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钱超正哼着小曲和周三水屋的刘威摆弄吉他,刘威半眯缝着眼睛,特别陶醉特别深情的唱着,钱超五音不全,也不在乎,跟着声嘶力竭的嚎,嚎到嚎不上去的地方才发现周三水回来了,嘿嘿笑着过来翻他的包。
“去去去,乱翻什么。”
“出去一天,没给哥们儿带点好东西回来啊?”他还特别理直气壮。
“三水啊,”刘威抬起头叫他,他是他们寝室的原创歌手,平时最爱弄把吉他哼哼唱唱,别说现在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穿一件皮夹克,甭管白天黑天都戴副大墨镜,看见谁都板着面孔,如今这摇滚青年的造型不像早几年那样邋遢了,都是清一色的皮夹克,细腿裤子,运动鞋,大墨镜配置,拎着吉他走在校园里,频频引得女学生侧目,掩嘴窃笑,逢到过年过节在学校的庆祝会上出了风头,就更成了学校的公众人物,被大家奉为精神焦点,万众瞩目的明日之星。现在时逢平民明星层出不穷,每到举办完一次选秀活动,必将有众多民众偶像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所以很有潜质的刘威一向是特立独行的最佳代表,他是北京人,因为性格特别倨傲,加上一般情况不在学校住,周三水和刘威之前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属于点头之交,倒是钱超这人和谁都不尴尬,见面三分熟。
听见刘威叫他,周三水连忙回应。
“今天有个中年妇女找你。”刘威又拨弄吉他,头也不抬的说,声音低沉,生怕抬高一个音节,就毁了他宝贵的嗓子。
周三水正纳闷什么中年妇女找他呢,钱超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从周三水的小床头架上抄起一样东西,说,刘威快看三水小时候。
周三水又纳闷,什么就他小时候啊,钱超拿着东西在刘威面前晃,刘威抬头看一眼皱眉说,这哪是三水啊,眼睛长痔疮了。周三水夺过来一看原来是他临走时,小伍他妈给他的恭小伍的照片,怕周三水认不出来他,特别给他带的,说拿着这个就能找到恭小伍了,因为这是一张小伍和他妈的合影,所以见着他那次应该还给恭小伍的,可周三水存了私心,自己留着了。
“这谁啊?”钱超跟在屁股后面问周三水,“小模样长得还挺清秀,尤其那眼睛可不一般。”
“我弟弟。”周三水应付他。
“哎呦,三水的弟弟长得还挺标志,那是你妈?”
“嗯。”周三水勉强答应,恭小伍的妈妈原来是北京人,后来不知道怎么跑去那小地方了,整天闷闷不乐的,和谁也不说话,街坊邻居都说他妈性格独特不好接触,仗着自己是大城市来的就狗眼看人低,后来又传说他妈和别的男人厮混,怀了孩子被人家甩了才跑来这里的,结果可怜了老恭一辈子善良好欺负活生生戴了绿帽子,说来也奇怪,恭小伍出生没两年,他爸原来特结实的身体就开始老犯病,老说胃疼胃疼的,后来吃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再后来就开始吐血,到医院一查,糟糕了,是胃癌晚期,没多久就挂了。
那时候恭小伍才六七岁吧,这下更让那些长舌妇们有机可乘了,茶余饭后挨家挨户的坐在外面就开始闲言碎语东家长西家短,说得多离奇的都有,简直快要和悬疑小说一样了。但是在周三水的眼里,恭小伍的妈妈一直都是个挺好看的女人,话不多也没那么居高自傲,至少对周三水一直不错,要不是恭小伍的妈妈,他周三水也没有今天。
想到这,他猛然想起来那个找他的中年妇女是不是恭小伍的妈妈,于是开始着急,翻了半天老家职工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说时迟那时快,电话又响了,周三水还没等第一声铃声响完就迫不及待的接听,对面传来陌生的女声。
“请问是周三水同学吗?”
周三水疑惑的嗯了一声,对方又说:“你好,我看到你在家教中心发的帖子,过来问问你能过来给我儿子补课吗?高三语文。”
原来是两天前贴的家教兼职广告,周三水有些失望的说:“可以,没问题。”
具体安排了时间,地点,周三水就急匆匆又赶去学生家里。
第一眼看见要教的对象,周三水就摸清楚了,就是家里有钱骄纵的,一身上下都是名牌,嘻皮笑脸油嘴滑舌,见着周三水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倒真是客气自来熟,周三水开始担心人家看不起他的那点小障碍都扫清了,就是接下来麻烦大了,一进门单独教育的时候,叫蔡宇航的孩子先把条件一二三的摆给周三水。
“给我补课其实就是一个幌子,我爸妈一般不在家呆着,就是找个人看着我学习,你反正也拿了钱,就一眼睁一眼闭得了,咱们谁也不得罪谁。”蔡宇航靠在小沙发上,很有把握的看着周三水。
周三水心里琢磨,您是公子少爷,你出钱我出力,我一眼睁一眼闭不是不可以啊,我还落个清闲,可反过来不对劲儿了,这钱是您爸妈给的,我要是教了半天没有起色,您爸妈就得把我辞了,合着最后倒霉的还是我啊。这么一想,周三水回过味儿来,笑着和蔡宇航暗里过招。蔡宇航那边也心话呢,得,遇上个别扭的,过一天算一天吧。
就这么着,俩人一个教一个学,哼哼哈哈的倒也相安无事。
有了家教的费用,周三水的日子算没有初来乍到时那么紧巴了,过冬的时候还攒了钱给爸妈一人买了件羽绒背心,给老两口乐得到处显摆。
过节为了省钱,周三水没回家,钱超早早就走了,整个宿舍楼也没剩几个人,周三水这时候开始惦记起恭小伍了。
他躺在床上想,这人跑哪去了呢?怎么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消失了呢!忽然想起来恭小伍和他妈还有联系,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打电话,刚拿起电话又觉得不太妥当,家里人对恭小伍和他妈都没什么热乎劲,这时候要是自己点名问起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周三水原地坐着不动,冥思苦想了一会,又昏沉沉睡过去。
等肚子咕咕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周三水晃晃头去打开水,回来还得泡面呢,晃晃头,恭小伍又从周三水的脑子里晃出去了。
话说钱超就是讲究哥们义气,回了家还惦记着在学校艰苦朴素的周三水,连忙打电话嘘寒问暖的,还特意让他妈做了好多熟食给周三水寄过来,周三水到邮局拿到包裹的时候,别提心里多感动了,他当时特别感慨良多的对自己的良心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关键时刻还是钱超够哥们儿啊。
钱超确实是个可以将心比心的人,不仅回家的时候记挂着周三水,返校回来仍然没忘记独自过节的他,一见面就把塞得一书包的鸡鸭鱼肉,各种家乡特产,昂贵的水果一股脑摊在周三水面前,拍着胸脯说:“三水,有我钱超米饭吃,决不让兄弟你喝粥。”
这件事从头到尾着实让背井离乡的周三水感动坏了,至此之后,凡是钱超的事情,他周三水都发誓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