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河贝之石 第五十七章 大闹法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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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霆允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满脸褶子的老郎中拿着一把银针不停的在他身上戳戳点点、扎进扎出。看样子,应该是狱中的坐诊大夫。
老郎中见他醒了,厌恶的朝他脸上啐了口吐沫,然后回身对明毅道:“将军,小的已经把他弄醒了。”
明毅点点头,拿过郎中手里的针,走到拉着孟霆允的驴车旁,冷笑道:“钉板的滋味不错吧?嗯,好像百姓对你也不薄。哎要不是战事吃紧,老子还真舍不得这么早就送你上路。啧啧,一刀砍了你,真是太便宜你了。”
孟霆允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城北,祈求道:「期望上天眷顾,在临死前能告诉我你的消息……」
明毅捏着银针慢慢刺进了孟霆允凸出的锁骨,孟霆允皱眉强忍,却没能敌过再次袭来的黑暗……
“妈的,这样就晕了,不会是装的吧?”明毅说着,又扎了几根。
一旁候着的老郎中皱皱眉,小声道:“将军,这人没剩多少时辰了。”
明毅一挑眉,不悦道:“你得保证这人在挨刀前是醒着的,不然的话……,哼哼……”
“是是,将军放心,放心,一定是活的……”郎中心里直叫苦,「这人就剩下半口气了,将军怎么还折腾啊,这要是没到法场就咽气了,看将军这架势,绝饶不了我啊……」
被胸骨传来的剧痛惊醒,孟霆允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还在不停往自己身体里塞针的明毅,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笑,「梦泽,我的情敌好多啊……」
明毅错愕的看着那个宽厚的笑容,突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打了过去,“笑什么笑!找死!”说罢,他把剩下的几根银针一股脑的扎进了孟霆允胸口。
孟霆允疼得一抖,再次陷入了黑暗……
强烈的阳光让干裂的嘴唇极度渴望着水的滋润,孟霆允勉强睁开双眼,看到的还是老郎中那张好似枯木一般的脸。轻轻抿了抿嘴,希望能用口水解决快要冒烟的嗓子,却发现,自己连自救都不能。
“渴了吧?”
老郎中突然发话,孟霆允一惊,微微点头。
“水没有,断头酒倒是有一碗。”老郎中说着,接过兵丁递过来的酒,捏着孟霆允的下颏就灌了下去,“喝了断头酒,一路要好走,投个好人家,来生再享福。”
孟霆允只觉得吞了一颗火球,被烙铁烫坏了的舌头和腮同时起火,火球顺着嗓子迅速下滑,留下了一路的尖锐的痛。大颗大颗的汗珠再次从这个已经严重脱水的身体里被榨了出来,孟霆允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要他再次闭上眼睛时,老郎中突然一针扎入人中,“别死,你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看看再次清醒过来的人,老郎中收拾了自己的物件,转身对看守道:“我就不跟着你们走了,容易误伤。”
“哎,行。那你可得在法场那里等着,这混蛋要是闭眼了,就坏菜了。”
“知道啦,哎,麻烦。”老郎中说着,慢悠悠抄近路赶往法场了。
又是一路的唾骂,一路的仇视,孟霆允早已被愤怒的百姓糟蹋的不成样子。看着暴躁的人群,咬牙忍着不停砸向自己的污秽之物,刑架上的人苦苦一笑,暗中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快了,快了,一会儿咱去阎王爷那里告状,就不信那里也不分是非。」
浑浑噩噩的在城里转了一大圈,孟霆允微微仰头,眯着眼看了看头顶喷火的烈日,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梦泽,我先走了……」
两个年轻的士兵跳上驴车,解开了绑着孟霆允手臂的绳子,将他从钉板上扯了下来。原本已经麻木的双腿让孟霆允干哑的嗓子发出了一声凄惨的低吼,鲜血瞬间将已经变成黑褐色的钉板再次染成了艳丽的殷红。剧烈的抽搐让拉着他的两个士兵一惊,但很快,黑暗来袭,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不停抖动的身体告诉着旁人,他或许还活着……
煜珣死握着拳头,被瓷片扎伤的口子渗出鲜血,弄脏了贝耀飞精心包扎的纱布。他咬牙默念,不可冲动!但浑身的血液早已叫嚣着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化成一柄长剑,贯穿所有敌人的心脏!
贝耀飞挤过人群,迅速来到煜珣身边,低声道:“毒已经下好了,可以行动。”
煜珣碧眸一闪,吓人的寒气瞬间溢出,一个狰狞可怖的笑容爬上了原本和煦的面孔。四周的百姓在这大快人心的时刻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不禁纷纷回头,莫名的看着煜珣。
挑衅的瞪着所有望向自己的人,煜珣整整自己身上月国将军的装束,威风凛凛的走向法场。百姓们看着这个满脸杀气、气度不凡的将军,十分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轻狂的一笑,煜珣快步赶到刑台旁。把守的兵丁均是一愣,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那股摄人的气魄却不是盖的,随即众兵丁纷纷行礼。
一个状似头目的士兵仗着胆子上前问道:“请问将军是哪个部分的?”
煜珣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你们明将军呢?”
士兵一愣,随即回道:“会将军,明将军应该在来法场的路上。”
“哼!路上,午时已到,监斩官却还没到?真是可笑!让开,我先看看犯人死没死。”
“这…,将军,您还是等明将军……”
“让开!”煜珣碧眸怒瞪,两道凌厉的寒光径直刺向士兵。
士兵下意识一缩脖子,让开了道路。
煜珣带着贝耀飞、石山荣、王大力、杜昊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到刑台之上。押解孟霆允的兵丁和刽子手见状,纷纷行礼。煜珣面无表情的看看台上台下依旧保持右手抚胸,弯腰行礼的众人,毫无遮掩的释放着冷冽的煞气。
离煜珣最近的士兵不禁抖了起来,心说:「没听说有这么厉害的一位将军要来啊,不会是上面派下来的吧……」
老郎中急急忙忙跑上台子,拿出银针要救治孟霆允,煜珣眼眉一立,怒喝道:“滚!”
“是,是……”老郎中一哆嗦,连话都说不利落了,连滚带爬的摔下了台子。
贝耀飞抱起昏迷不醒的人,看着那张和煜珣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心里是说不出的钝痛。迅速打开药箱,拿出一颗九转还阳丹就给人塞了进去,然后用迄今为止自己最快的治疗速度帮那人仔细的处理了伤口。
杜昊一边给贝耀飞打下手,一边琢磨刚刚那颗香气四溢的丹药,不禁小声问道:“贝耀飞,那个药是什么啊,好香啊。”
贝耀飞随口道:“九转还阳丹,护心脉的。”
“什么?”杜昊一愣,这可是江湖上盛传的救命金药,连泽生堂的卢老先生都不会配,这贝耀飞竟有一瓶子……。杜昊晶亮的小眼睛转了转,心说:「不成,回头得跟他套套近乎,要个一两颗,行走江湖,哪有用不到的。」
孟霆允幽幽转醒,觉得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人轻柔的揽在了怀里。
贝耀飞为孟霆允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声道:“先别乱动,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
孟霆允一愣,随即对上了那双关切的银灰色眸子,而那个说过还会来救自己的宏国将军也在身旁。他略微扫视了一下周围,疑惑的皱了皱眉,心说:「宏国的兵将难道又混进城了?要不要想办法通知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