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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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前叶开浑身浴血杀上三十三重天,只为求一灵药。
两百年前,叶开已然死在天庭森严的戒规中,死在了不可亵渎至高之神的手里。
那是周婷最后对叶开的一点记忆。
用叶开的死,换傅红雪的成仙活路,忘却前尘,坐地成仙。从此傅红雪与叶开两不相干,再不记得。以一命换另一命,饶是佛祖,也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要用如此惨烈的方法来见证他们的爱情。
两个男子相爱,本是与世间不容,但爱本来就是这个世间最平凡而纯粹的事情,并不以任何的形式来改变。
周婷对坐在叶开的面前,房中的药已有七分好,苦味直往鼻子里面蹿。周婷心思来不得叶开百转千回,只是闷声道“你是如何认出我是年轻女子的。”
叶开偏过头来,也只是望着周婷眼睛里面纯纯粹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直白“因为傅红雪告诉过我,他原本只有两个朋友,就是你们湖畔鬼医夫妻。”周婷听见,却心中微涩起来。傅红雪以前的日子里面那般的寂寞,只有他们两人为伴。而今多了面前的这只公狐狸精,却不知道是敌是友。
“你能走进傅红雪的结界里面来,本来就是一大破绽。第二个破绽就是你的脚步。”叶开将头靠在床头的柜子上,“你的脚步很轻,但是却很轻盈,不像一个老妇人。”
最后他洒脱一笑,道“我是一只狐狸,擅长的就是幻化和模仿,但是别忘了,我的鼻子才是最灵的。”他不直说是周婷身上的一股冷香,那冷香就是在惊魂桥时到现在一直闻到的冷香。他想起了他第一次闻到的感觉,如一朵在悬崖边的冰花。
周婷却眼神如刀一样的打量着叶开。“这么说,你是伪装成叶开接近傅红雪的了。你怎么知道叶开!”她的声音急如烈火,仿佛下一刻便会熊熊燃烧起来,叶开身在火中,却依然如故。
稍过半响,叶开才答了周婷的话。
“不”他双唇轻启,眼中尽是伤痛之色“我就是叶开。两百年前死在天庭诸神之手的叶开。”
周婷大为震动,不可置信道“叶开……已经,已经……死了!”她不能信!叶开的尸身是他亲手埋葬,就葬在这个山上桃花最艳的地方。如今跑出来一只狐狸就敢口口声声说他是叶开,叫周婷如何能信?
“我的魂魄被阎王收留,让我转世。我作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入不得人道只好沦为畜生投胎转世”他隐隐几分自嘲,话中也顿了一下“但那碗孟婆汤我没有喝,所以还记得傅红雪……记得你们……周婷……你信我、你信……你信我。”他说着话来,却恍如再次见到了那日的场景,再抬起头来眼中泛着点点泪光。
周婷受不得叶开的眼泪,这是两百年之前便已经注定。她站起身来,握住叶开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连道了两声“我信、我信!”
叶开点出了周婷的名字,周婷也不得不信。她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激动得不能自已,两字说出尽是哭腔。幸好、幸好叶开还在……还在。
这么冰冷的归云山、这么冰冷的傅红雪。幸而还有叶开在,来拥抱这个冰山,也融化傅红雪本来冷漠的心。也唯有叶开,才能让傅红雪百转心肠、挂在心尖上。
叶开柔声安慰了周婷,周婷也擦擦眼泪,给叶开做了一个鬼脸变欢欢喜喜的走了。叶开看着周婷出门,周婷还不好意思的拉好了门再离开的。只是叶开的眼神便变的幽深,望着已经关上的门苦笑了起来。
他告诉周婷的有些真、有些假。现下他唯一可以直言不讳的说的一句话是他就是叶开。而其余的……他低下头来,低低的咳嗽起来,周婷这一走,也会告诉齐一心他就是叶开的事情。
叶开微微放下心,神情厌倦起来。
他在等傅红雪回来。
他从早上开始等着,等到了周婷来访,现在日落西山,却还不见傅红雪回来。他对着空气绽开一个微笑,叶开式的微笑。然后努力的撑起身子,他一身素白,是穿着傅红雪的衣服,两个人身形相仿,只是叶开连番受重伤,身体也越发单薄了起来,穿着傅红雪的衣服空荡荡起来。
他双臂依旧不敢着力,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外面的世界是被雪包裹的冬天。纯白的雪铺了一地。他赤着脚轻轻踏了上去,冷的刺骨,让他忍不住下一刻就收回去。他却叹息着,眼睛望着一望无边的天空,默默的流下泪了。
叶开觉得被周婷弄的一团乱的神智又清醒了许多,脚步轻轻的往前走。石台就在不远处,也积满了厚厚的雪,傅红雪这几天光顾着他没有打扫院子来,他又笑着摇了摇头。离石桌只要几步,却远的像足下有一条河,不敢轻易的踏过去。
他轻轻的呵了一口气,面前雾色弥漫。这是他所不太喜欢的冬天,狐狸到了冬天虽然不会冬眠,却会很冷。有厚厚的毛皮也挡不住寒风侵袭。就在石桌的不远处……还有一棵桃树。
叶开每夜梦回都会想起的桃树。花瓣纷纷扬扬,如一场急雨落下。傅红雪就站在那棵桃树的后面,等着叶开再去找他。梦里的天那么红,就如流火直下。傅红雪一不小心就消失在了桃树后面,任凭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也不敢哭,也不敢去找。连踏出一步都不敢。怕一出声,这个梦又醒来了。梦外面的世界,那时他还找不到傅红雪。他一直觉得要是一直在桃树下等,傅红雪就会在桃树的后面出现,然后坚定着步伐走过来,拍着叶开的肩说“瞧你,还掉眼泪。”这样调侃的话语。
他还是不敢过去。傅红雪却进来了。
傅红雪本来是一手拎着鱼竿,一手提着竹篮。见叶开穿着一件单衣赤着脚就出来,他背后的门狠狠的灌着冷风,将药气吹散。傅红雪扔开了竹篮在叶开的惊呼中抱起了叶开大步流星的带回床上。
他将叶开抱上了床,再给叶开捂好了杯子,将四周会进冷风的地方按住,叶开窝在被子里面一动也不敢动。傅红雪一直不说话,一直紧锁着眉头,带着几分怒意的关怀着叶开。
叶开心中暖暖的。看着傅红雪转身准备出门,又急急喊道“傅红雪!”
他叫完又不说话,傅红雪只好停住脚步又回头看着叶开,叶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几分诧异“红雪你去捕鱼了……?”
傅红雪无奈的点点头,想起刚刚扔下的那掉了一天的鱼,心中有几分悔意。都怪这公狐狸精做的事,害的他连为他钓的鱼都给扔了。不知道死了没……
“红雪……”叶开试探的说“你知不知道狐狸最喜欢吃什么……?”
傅红雪摇摇头,叶开在人间吃的菜品太多,他也估不好。
“那你知道猫……最喜欢吃什么么?”叶开的眼睛在骨溜溜的转。
傅红雪还是摇了摇头。
“猫吃鱼,狗吃肉,而狐狸嘛……当然最喜欢吃鸡啦!”叶开像捉弄了傅红雪一般又自己笑了起来,还笑的越来越大声,看着傅红雪黑着一张脸他就停不下来,最后傅红雪还是见着叶开这样笑都肚子痛了起来,不舍的去给叶开揉他笑痛了的肚子。
不过当晚,伴着苦涩的药,叶开还吃到了一样傅红雪亲自下厨的美食,叫专治叶开肚子痛的鲜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