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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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最开始之为伴。如无伴,又何来爱。
夜悄悄。
雪下的很急,来势汹汹。整个草原被雪层压白茫茫一片。树梢上尽是晶莹的雪花,雪松站的在夜里恍如一个人。
夜里,却依旧遮不住他。
他的眸子如星,眼神如狼眸,在暗夜里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血的味道一向都是那么触目惊心。雪天并不合适一个人在外面走,更何况是受伤了的人。
狼群嗅味而来。他撑着刀,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他在躲的,不是人。是狼。那群暗夜里的雪原的霸主。他不能停,因为一停狼就会捕食而来。它们现下还在畏惧他。
因为他手中冰寒的刀。但他的刀很快就会没有威慑力而被狼群所吞食。
他必须逃,只有逃才能有一线生机。但他不能逃,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气力去逃。只能越发沉重的迈着步子。
脑中越来越眩晕,冰冷的泪从眼中溢出。他会死在雪原里,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狼群会把他吃的干干净净,就如从来不存在一般。
他不想,也不要。
他有想见的人,那双温柔的眼睛。如蝶的眼睛。那个人曾经用自己的手,拂过他的眉眼。
掠过的叹息声,死死的如钉在墙上的木钉一般,他说。
你若能活着,我便能找到你。
可是,走不出雪原。他便活不下去。狼群蜂拥而上,围在他的身旁。夜里那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如一个个冷冽的孤魂。
他忽然听见笛声。
悠远的从雪原的另一头传来。惊喜漫过他的全身,他的脸上仍有血痕,看得出他之前经历了怎样的生死离劫。但这笛声震得狼群退避三尺,慢慢的隐去那死亡的威胁。
一双手,伸出在他的面前。
一双白皙的手,葱白的指尖带着几分薄茧。
傅红雪转醒的时候是在霞壁第三天的下午。那天阳光正盛,树荫下两个童子星君正在吹笛。
笛声悠扬宁静。恍若尘世中的那一点浮萍,起起伏伏而无依无靠。笛声忽变,如惊鸿的雁,掠过苍穹而直入河边,惊起千朵浪花,猝然音调下滑。
笛声戛然而止。一扎着朝天帚的童子看见了傅红雪转醒,惊喜道“小锦小锦,你看,那傅红雪醒来了!”童子年纪尚幼,声音脆如黄鹂如小溪湍流而过。
“小小不要乱说,我瞧这傅红雪醒了和没醒似的。”说话是扎着两个小辫子头的小童子。两个童子长相都颇为秀气,一双眼睛清澈灵动扑闪的很。
傅红雪醒来头疼的紧,之前也是靠了两个童子的笛声才生生将他从梦境中拉出来。不过他醒过来,并不代表他要和这两个童子说话。
“喏,你看傅红雪还没有醒吧?”小锦敲了敲小小的头,然后叉着腰故意大声的说“你看傅红雪是不是很心慌出来?”
小小煞有其事的样子点点头“小锦好聪明,傅红雪不是和别人有约么?”小小也故意的和小锦手挽手的走到了傅红雪的面前。傅红雪只好不去看这两个小孩。
“小小你看,傅红雪还不想理我们了。以后不要去救傅红雪了!”小锦左手指着傅红雪当是罪人一般的嫌弃道。
小小放开小锦的手,扯了扯小锦的右手衣袖“我们做了好事都没有什么奖励的。既然傅红雪不想听我们说话,那一定也不想知道叶开了,我们走吧。”
傅红雪眼神投到这两个小孩的身上。这几天刚刚到霞壁就被这两个小童子捉弄,实在招惹不起也只好不去惹他们两。只是方才的梦……实在太过于怪异了。两个小童子又口口声声的救了他,又提起叶开来也不知道做什么打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锦拍了拍手,转头对小小说“傅红雪这是做梦做傻了,傻红雪傻红雪!”他们两自小就被观音收在身边,虽说有些年纪了但依旧喜欢胡闹。傅红雪心中叹到,忍不住开口说“你们两个小子,好端端的又说这说那什么”
两个童子看见傅红雪有些反应的,又对视着做出了“嘘声”的动作相视一笑。
“方才多谢童子在梦中助我。”傅红雪真心实意的感谢道。那种被狼追赶的感觉太过于真实让他有如置身冷水中。
两个小童子听了又捂嘴偷偷笑了起来。小小又说“傅红雪你倒是有情有义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冷酷无情的一人嘛。”
傅红雪对此亦只能摇一摇头“仙童还是莫要取笑我了。你们说到叶开是怎么回事?”
小童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言道“叶开去找你了。”
小童子不说明,仍是喜欢吊着傅红雪半个兴趣。知道傅红雪不能离开霞壁又是有恃无恐起来。傅红雪便是知道这一点才一开始不问去,可是还是忍不住想探听一二。
小童子却给傅红雪一个表情又自己两人幽幽的手拉手走了。只是走的时候让傅红雪好好留心一下,尽量不要做梦。第一次他们两可以救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保证了。
可是傅红雪事与愿违,在一个月后又被梦魇拖进了梦中。
“喝酒,如何?”
他的刀气势如虹,却终是停住在了酒上。望着他眼前的少年。
一身白衣风华的少年,轻轻抬起他的眉。点点画心,寸寸勾魄。他摇了摇头。
雨倾下,碎声清响。慢慢的沾湿他两的衣衫,白衣少年也挽了一个剑花,如舞如歌。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他开口。
舞刀的他突然挥刀劈向面前的少年,雨点如一根根刚刺突袭。少年躲闪不及,一身衣衫生生的被撕开口子,鲜血混着大雨慢慢的流下,触目惊心。
“他在哪里?”
“谁?”
“不要和我猜哑谜,我没兴趣。”
雨势越下越猛,白衣少年的身形单薄,惊雷轰响。黑压压的天幕笼罩着整个天空,此时的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群鸦惊渡,飞逝而去。
少年低下头来。“不论你信不信,你再也找不到他。”他的语气淡淡,如同一个死咒。
眉心惊寒。
是刀,刀尖抵在他的眉心。而后刀锋脆利划破他的眉心,血丝流淌。
少年猝然的地上,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他。
他看着白衣少年倒地,轻言“我不信。”
这是傅红雪第二次在梦中惊醒。霞壁的黑夜和白日一样,白日安稳宁静,夜晚祥和安好。都是一派生机盎然之景。除了此时心神不定的傅红雪,这里依旧是霞壁,世间修仙之人最为追捧的紫竹林的霞壁。
现下却是傅红雪的一层牢笼。第一次梦里有人对他说“你若能活着,我便能找到你。”,第二次的梦里他却问着别人“他在哪里。”……就像一个死结。傅红雪隐隐约约的感到梦中的“他”模样就是叶开。这样的想法一惊入脑中,便是乍起千层波浪。
“是暗示……?还是别的?还是我在霞壁里想着叶开,所以才会做这种荒唐的梦来?”傅红雪想起方才蹿起来的念头自嘲道。
但他就着那个姿势,呆坐了一晚。
早上也碰见了那两个小童子。小锦牵着小小的手,见傅红雪的脸色优异,试探着问道“你都知道了……?”
傅红雪不明所以,却见小小拉了拉小锦手,对着傅红雪说“你被罚在霞壁清修也是消息灵通的嘛。”
这下傅红雪更为不解了。小锦比小小懂事些,放开小小的手,盘腿正坐在傅红雪的面前“我们说的是叶开……你应该知道了吧?”
傅红雪表情微动“又是叶开?你们总拿叶开同我打趣。”
小小忙摆摆手道“不不不,叶开重伤的事情我们才不会拿来打趣的,我们是很有分寸的!”小小表情严肃的对着小锦点头,小锦似夸奖的回点了头后两人又望着傅红雪。
“重伤?”傅红雪一跃而起,脸色一黑道“怎么回事?你们说我早就知道就是说叶开重伤的事情?”
小小知道傅红雪原来不知道后忙捂着嘴退了两步,对着小锦挤眉弄眼。小锦支支吾吾道“我们也是今早听见的消息……说是狐族开始内乱了,叶开是族长的小儿子,可是族长已经过世了,现在为了狐王的位置……”小锦也忍不住退了两步声音越来越小起来。
“事、事情就是这样!”小小拉住小锦刚刚被吓住的胆子又回来了“你还在受罚时期,再说了叶开又不是没有朋友……”小锦忙捂住了小小的嘴。
“没没没什么……傅红雪你先别激动……”小锦一脸’快把你这死样子收起来别吓着我小小’的表情。“听说叶开伤的也不算重……”
两个小童子说话不知轻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又半头半尾的,让傅红雪更是心慌。叶开受了重伤……这个信号在傅红雪脑中如警钟一般作响。顾不得轻重拉住了小小的胳膊道“叶开现下在哪里?”
小小被傅红雪扯的生疼,急的要哭了出来“在在在……无间地狱!”
傅红雪知道了叶开身在何处,便忍不住闯出霞壁。两个小童子自知留不住傅红雪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傅红雪离开。
这一走,便是埋下了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