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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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有言:踏过桥的路,都是一场厮杀的拼搏。
桥这东西,不论是对人还是妖都有一分敬畏心。特别的妖类。言说奈何桥上过生死,惊魂桥上走轮回。
只有一簇鬼火的桥。
惊魂桥。
叶开望着那桥便已然心生退却。他甚至想和傅红雪开口说“不,我不想杀蛇王了。你也不要去杀了我们回去吧。”这诸如此类的话。他却必须要生生的咽回去,不能开口。
没有什么比生生揭开轮回伤口最疼的事情。已经忘却的、或者已经封锁的记忆都会在惊魂桥再现。如若能醒来,便可走下桥。如若不能,便只能掉入水中永世沉沦。
傅红雪却毫无畏惧的向前走。他坐地飞仙前尘往事早已经抛出脑后成为前生事。他的眼中前生事前生毕,今生再也瓜葛。所以他走的坦荡。却将后背交给了叶开,再也防备之心。叶开悄悄的注入一丝灵神,便也跟在傅红雪的身后前去。
跨上惊魂桥,眼前的火苗也没有了。只有浓重的雾,甚至于霾。每一次呼吸都将回忆吸入,
叶开真的害怕,不怕玄英蛇王不怕死,只怕现在就在他身边的人。
叶开却忘记了,这个在他身边的人,现在却还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叶开的这个事实。
回忆片段零散,一波又一波的席卷而来。他看见的,是高堂明座,是红颜白发,是旧时堂前燕新初乌衣巷。是有一个人在他的面前恨言“叶开,我错信你了!”这样尖利的言辞,还有痛入骨髓的疼,他的眼神仿佛将人看死,他忍不住望后退,一步一步的后退。
桥本来就不长,他一退就退到了边上,可是却也下不开桥,因为记忆还未完。
他还看见他指天怒骂,抱着的人一身是血斥责苍天。那端坐在三十三重天之上,有着慈祥面目的老人言道“叶开……你那么不信天,不信命,那我就和你赌一局……”
重入轮回再次转世,再来一遍。
只为再等一个人,再履行一个赌约。
叶开死命捂住了嘴,强忍住了才没有哭起来。
那是再来一次也承受不住的痛,看着挚爱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绝望。还有入眼即是满布的红……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忽然睁大了眼。
他看见了那一小簇火苗,是桥头。生死命定,半点不由人。他可以接受,却不能强求。他忽然心中慢慢升起一丝的感激,看着身后的浓密的雾,转身走下桥去。
傅红雪和叶开是真的不一样。
不过一样的是,前世前因是什么,都是可以看见的。傅红雪其实很好奇,他飞仙以来,除了认识一个湖畔鬼医夫妻,再没有什么前缘。前尘三千丝,他倒是尽数忘的干净。
所以他看见了。
那却不是回忆。仿佛有一道门将他隔绝推开。他只能摸索着望前走,一直往前走。再然后,是狐狸。
一个狐狸在一个幽深的洞口前趴着。傅红雪直觉那是他的记忆之门。,所以他走上前,却发现了雪白的狐狸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浑身是血让毛皮都脏污了起来。一双碧绿的眼睛澄凉如晶,它看见傅红雪就像他狂吠起来。傅红雪无视着那只狐狸径直往洞里走进去。
洞里也是无数只狐狸。有着白色的毛皮和一双碧绿的眼睛,它们保持着原型却像人一样站立起来,它们说“不要去……不要去……”狐狸的声音尖利而难听,更何况是这么多只狐狸在一起。
傅红雪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一种很不舒服的窥探感。他被阻止着不能往前走,却看见一副壁画。洞中三月天,越深里面越别有洞天反而愈见亮起来。壁画里面是一个侧着身子的美人,将万千烦恼丝垂在水面,一双洁白的手在抚弄着头发。太远,看不清长相的壁画忽然被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忽然刻出了另一幅样貌。
他猜还是刚刚那个人。画里的人背对着他,一身绛红衣衫,足下是小小的纸船做的灯,一个一个顺着画里人的手流向很远很远。
那个人是谁……傅红雪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个人的长相。于是他再向前跨了一步。
站在他面前的狐狸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都挤到他的面前来,再不是雪白的毛皮而是红色的,鲜艳如血。
它们都争着大眼睛站成人形。却一直吼叫着“不要去……”
世间有三件事不要做,一是不接鬼婆手中花。二是不过生死桥。三是不听乱神言。
于是傅红雪只好往后退,只是他这一退,便是一退出了洞再也看不见画中人的相貌。一退,出了惊魂桥。
他有些心神不定的下了桥,叶开就在桥边靠着桥柱等着他,笑靥如花。他笑的好看,傅红雪见了他还好好的便依旧牵了他的手往前走去。这是这次,傅红雪的心思不像刚刚照顾叶开,而是想着画中人。
在他背后的叶开却生出淡淡的忧愁感,脸色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