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宫廷篇 第12章 月老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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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走后,孟兮颜本来该在神龙殿内悠闲度日。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接下来的数日,不管他在殿内哪块地方,总会莫名其妙邂逅偶然经过那处的皇帝。他在莲池边小憩,醒来后会发现背上多了一件散发龙涎香的外袍。
他在廊檐下临摹蓝碧辉教他的小籇,午后的清风卷过字帖的一角,会有一块精美的玉蹲螭镇纸恰到好处的压住那卷起来的一角。那镇纸之上修长的手指不用他抬眼看也知道其主人是谁。
他在庭院里漫步,夕阳照应得一旁的美人蕉嫣红如佳人含羞的笑颜,那花丛后居然会突兀地窜出一个人来,抬头一看,那人笑得人畜无害的一张玉颜不偏不倚落他在视线之内。
他不问,他便不答。他若问,他总是一句“呵呵,恰好路过。”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消磨着他的耐心。美玉如他,而他却犹如一把钝器,慢慢打磨着这块带有棱角的美玉。
又是一次夏日微醺的午后,孟兮颜胡乱披了一件凉薄的素色外袍走到庭院里一株枝干粗大的老银杏树下,按照碧落掌中的第一招开山震石的套路挥掌劈了出去。这一招掌法看起来毫无章法可言,一掌复掌直来直去犹如发泄精力一般。旁人看起来倒以为是他心中苦闷故而拿树撒气。这单调乏味的一掌被他翻来覆去劈了半个时辰之后,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那只熟悉的修长的手又一次闯进了他的视线,和以往的每一次出场一样,只不过这一次那只手了握着一款素净的绢帕。
那人笑而不语,只用眼神示意他用绢帕擦擦汗水。而孟兮颜看在眼里却是彻底的怒了。难道这无处不在的偶遇仅仅是偶遇吗?他可没那么傻相信这种蠢话。而到底是谁泄露了他的行踪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蓝碧辉!你给老夫滚出来!”孟兮颜清冷的眉尾倒竖,怒目瞪着李隆基,张口却骂的是蓝碧辉。李隆基看他那嗔怒的模样甚是可爱,憋不住嗤笑出声道:“你骂他作甚?这神龙殿处处是朕的眼睛。朕要知道你在何处还不简单?”
“就是,哥哥素来聪明,这次却糊涂了。哎呀呀,小弟我听人家说过一句话。当男人爱上一个男人,他的智商是为零的。”蓝碧辉的声音回响在庭院的上空,却并不见现身。孟兮颜和李隆基所认识的蓝碧辉一向是为人疏离的,没想到调侃起人来也这般在行。两人都傻了眼,楞了半晌。彼此大眼瞪小眼,过了须臾,方见那孟兮颜气红了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李隆基闪身挡住他道:“别走啊,继续,继续。朕走,朕走。”
“好走不送。”孟兮颜铁青了脸,继续发泄似的劈着那银杏树干。嫩黄的叶片纷纷舞落而下,沾满了他的素衣。李隆基笑嘻嘻回头将手中绢帕揣进他的衣襟,随后衣不沾地飞身而去。空留孟兮颜一腔怒火直冲天际:“滚啊!”
孟兮颜一把扯出对方强行塞到他怀中的绢帕,心中万分恼火。真不知道这皇帝随时揣着个女人家的玩意儿干嘛?上面的熏香味儿十分矫情。拿给他干嘛?擦汗?闻香?睹物思人?还是定情信物?阿呸!真他大爷的邪门!孟兮颜顿觉一个头变两个大,索性停止了练功,将手中绢帕扔到风中,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凉亭。那凉亭后翠竹伫立,随风飒飒,葱绿可人。孟兮颜立于凉亭之中,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气消了大半。心中想到:待自己碧落掌法练出个眉目来,一定要想办法逃出皇宫,从此海阔天空逍遥自在。要不然迟早被这死皇帝气死。
心中忽而又想到,那七子真君申七与皇帝以自损龙脉为代价设下八荒六和阵法,一为取他千年修为,一为取他性命。此二人不可谓不歹毒。可是细细想来,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那条被忽略的线索,忽明忽暗,沉浮在混沌的思维之中不甚明晰。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反倒越发口渴起来。心中想着要是能有一杯水该多好。正这般想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好端端出现的眼角的余光中。李隆基你这个死皮赖脸的好小子!孟兮颜心中不由大为光火!正要开骂,准过身却发现是个眼生的小宦官。低垂着头,怯生生的模样。
“你是谁?”孟兮颜蹙着眉头问道。
“小的是新来的奉茶者。”那宦者缩回去的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了一下孟兮颜的手腕,那冰冷的触感十分怪异,让他更是不虞。再看那人始终是低着头,看不清楚眉眼。那身形娇小倒是让他莫名想起某个久未谋面的人来。
“老夫倒是不知,这神龙殿何时来了新人了。”孟兮颜玩味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对方,那人的身子更是往里缩了缩。
孟兮颜一把擒住对方的下颚,顺势掀掉了他的帽子,一头青丝泄露,那明艳的五官清晰地落在孟兮颜的眼帘之中。这人不正是那花仙幻娘吗?
“呵呵呵。”那幻娘一脸讪笑,“嗨!兮颜!好久不见!”
“娘子既然来了,不喝杯茶就走怎么说得过去?”孟兮颜笑的殷勤,只是那笑容之中暗藏一抹冰冷杀机。他将那被香喷喷的茶水端到幻娘的唇边,忽而又用力砸到地上,冷声道:“幻娘,这茶水里有**,这种雕虫小技你也学会拿到老夫跟前显摆了?”
“呵呵呵,兮颜别生气,别生气。小女子这就走,这就走。。”花仙幻娘吐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转过身子,却被孟兮颜一把拉住了长发。
“娘子害老夫如此,这就想走了?”
“那你要怎么样嘛!”幻娘双手叉腰,柳眉倒竖道:“我怎么害你了?你倒是说呀?我给你下药也是为了你好嘛!”
这回轮到孟兮颜咬牙切齿,“为了我好??害的老夫丢了半条小命也是为我好?”
“那是申七不是我!”
“你们两串通一气,以为老夫体察不出来吗?那斩仙剑在老夫一踏入皇城就察觉出老夫的气息,别告诉老夫这只是巧合。”孟兮颜寒凉细长的双目紧盯幻娘,气势迫人。
“哎,我知道瞒不过你。不过嘛,小女子真是为你好。小女子冒着生命危险来为你牵红线,你难道不该感恩戴德吗?为了你后半生的幸福,小女子也是蛮拼的嘛。你说是不是呀?兮颜美人?”幻娘脸上的讪笑瞬间转化成了猥琐的邪笑。看得孟兮颜冷汗直流。心道,这狡猾的小女子,一向古灵精怪,不知这次又是施的什么鬼计策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说!什么红线?”孟兮颜深吸一口气,问道。
“就是。。那种你的手腕上牵上一根,他的手腕上牵上一根的那种姻缘线咯。你懂的。非常的浪漫,非常的花前月下,亲亲我我,成就好事。千里姻缘一线牵,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
孟兮颜听得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铁青道:“说重点!!”
“就是月老的红线啦。你懂的嘛。”
幻娘耸耸肩膀,双手一摊。
“你是说我的手腕上被捆了姻缘线?”孟兮颜的脸色越发阴沉。
“恩恩。”
“和谁的姻缘线?”
“大唐天子李隆基。”幻娘以光速说完这几个字,立刻捂住嘴巴转身就逃。却被一只蓝狐挡住了去路。
“仙子好本事。竟然绕过蓝某接近哥哥。”蓝碧辉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孟兮颜脸色不对劲。
“你-给-我-再-说-一-遍。”孟兮颜的脸色阴沉如雷雨前的天空。
“呜呜。”幻娘捂住嘴巴,摇晃着拨浪鼓似的脑袋。
“不说也行。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给老夫听。要是说得不清不楚,让老夫没听明白。那么你的下场。。你懂的。”孟兮颜凑近幻娘的耳根,吐气如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