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说笑。”孟兮颜听那摩诃多之言半真半假，懒得和他纠缠于此，便直言道：“如今那延拓部内讧，唐天子必定有意立一傀儡可汗上位，便于掌控延拓。但据我推测，必定有部落不太顺从天子赦令。可汗何不与之连横，一起对付那天利可汗？”
    摩诃多见孟兮颜三言两语便对漠北局势推断得如此准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却也夹杂着一丝不解：“确如君之所言，如今延拓部划分为两大势力，其一以仆固，拔野古部落为首，推崇阿史那骨力为可汗。其二以回纥，羯罗两部落为首，推崇阿史那拔擢为可汗。
    天可汗为了扶持回纥部落的势力，已经下了赦令命阿史那拔擢为新任延拓部可汗。仆固，拔野古两部落不服，起兵与回纥，羯罗抗争。两方势力相争不下。天可汗命唐将郭元真为陇右行军大总管并都护大帅，率军剿灭仆固，拔野古两部落。
    如今，阿史那骨力连连败退，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摩诃多顿了顿，眼带疑惑道，“但，我若与之连横，不是失信于天可汗吗？”
    “同样，他也不会和天利可汗连横，一来，那天利可汗一心只想灭了铁勒部再回头对付延拓部，又怎会趟这趟浑水。二来，他为了取得唐天子信任，绝对不会出兵相助阿史那骨力。但可汗似乎忽略了一点，仆固，拔野古定然不会甘心被唐军剿灭，为保存实力，未必不会弃帅保车。”
    “你是说？”摩诃多精光一闪，若有所思。
    “仆固，拔野古推崇阿史那骨力为汗，便当真是为了延拓大局着想吗？他们能够为了追逐权势而支持阿史那骨力坐上汗位，同样会为了一己私欲支持可汗你。不过两只野狗而已，谁给骨头，谁便是主子。”
    孟兮颜将倚靠在王座之上的身子稍稍挪动了半分，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继续说道，“我们何不利用他们来个反客为主。让其率领残部对天利可汗献上阿史那骨力的头颅，假意投诚同罗。尔后，里应外合拿下同罗王城。届时，可汗扫平同罗，阿史那拔擢登上延陀部汗位，草原势力必将重新划分。”
    摩诃多蹙眉道：“天利可汗阿史那其疑心甚重，只怕会察觉出仆固，拔野古诈降。”
    毡帘掀起，清风肆意地夾裹着青草味抚过孟兮颜的脸颊。
    一头黑狼缓步而进，裂开布满利齿地嘴笑道：“此计或可一试。阿史那其虽然多疑，但如今颇为自得意满。细作来报，今日延陀下属部落羊蝎，格罗由于不想参与部族内讧，已经率众归降同罗。阿史那其虽然多疑却也刚愎自用。如今同罗实力大盛，如日中天。他自认为天命所归，灭我铁勒不过时日问题。但依臣之所见，骄兵必败。”
    摩诃多思虑良久，挑唇笑道：“便依此计行事。如若成事，本汗大大有赏！”
    “哎呀呀。你二位急什么？我设的连环计才说了一半。天利可汗自然不是简单之辈，仅仅靠里应外合万分危险。还有一招反攻为守我还没来得及说。”孟兮颜站起身来，笑得邪气万分。
    看得摩诃多心中一秉，此妖颇有才智，定要据为己用，否则宁杀之！
    而那黑狼暗自道，这厮诡计多端，以后少惹为妙。
    孟兮颜见摩诃多眼中神色纷乱，晦暗难辨。以为他是气恼自己说话说一半，便撇撇嘴道：“又不是故意说一半。可汗气什么？”
    摩诃多见他冷冽的双眸水波一漾，那抹媚惑娇态在那冰眸中晕染开来，心中奇道：恐怕古之喜媚妲己之流也不外乎如此。不知此妖可自知其身兼具两种情态。时而狷狂邪肆，时而媚惑妖娆，让人目不暇接。又听他将那连环计不急不缓，侃侃而谈。那计策之精妙，让人称奇。摩诃多嘴角的笑意越加深刻。
    “郎君倾囊相助，可有所求啊？”
    “自然是有条件的，我本为交易而来。如今助可汗扫除障碍，可汗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当然，此事不会让可汗为难。只要可汗迎娶公主之时，点名要七子真君申七为公主祈福。”
    “这有何难。成事之后，一切好说。”只不过，这交易的筹码需得换成你自己。
    摩诃多并未说出心中所想的后半句话。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被并不自知的孟兮颜解读成了心情愉悦。兮颜兮颜，艳若霞印澄塘。后知后觉的孟兮颜知道自己生得美，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冷冽之中带有藏有一抹明艳的妖娆。而那抹妖娆足以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