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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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沈常青跟英国友人莱斯特先生一起去上海交涉投资银行的事情,翁琇云想着离原既然高热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也就不必惊动自家大爷,自己回房叫丫头梳来了头,又去旁厅用午饭去了。
    沈离原的高热渐渐退下去了,但奇怪的是人却一直醒不过来,沈马也一刻不离地守在旁边,一遍遍叫他:“梦珩,你醒醒,这会儿还难受吗?”
    离原就是死死的闭着眼睛,偶尔轻微的动一动,鼻子里哼哼着像是要说话,沈马也用耳朵贴着他的嘴巴去听,也听不清楚他到底要说什么,沈离原不醒,沈马也饭也不去吃,就躺在沈离原旁边,半靠在床头,拿着本书没心思的翻着,翻两页就要去瞧一瞧弟弟。
    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沈离原就睡得不老实了,一直动来动去,小脸也开始发红,沈马也一探他的额头竟是又烧起来了,他急得不行,忙叫胡利禄再去请医生来,就在胡利禄去叫医生的档口,沈离原的病情却急剧恶化了,他一开始只是发烧,额头烫的惊人,虽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一直难受地翻来覆去,最后竟是哇哇呕吐起来,他一天没吃过东西,吐出来的大概也只是上午喝的那点药,吐完他又开始发抖,一个劲地叫着冷,沈马也也听不得医生的嘱咐了,拿了两床大棉被裹着他,沈离原还是冷的一个劲的打颤,翁琇云看着他烧红的脸,发白的嘴唇一个劲地抖,都急哭了。
    沈马也一边搂着他,一边安慰:“梦珩,没事,哥哥在这呢,没事的。”他嘴上说没事,自己心里却是慌得不行,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无能无助,只能仅仅地搂着沈离原,他不让旁人靠近,自己拿着毛巾给他擦脸,但是热度却是越来越高,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严守宽是坐了沈家的汽车赶来的,他一到翁琇云就迎上去哽咽着说:“严大夫,我们梦珩又烧起来,刚刚还把喝下去的药全吐出来了,这,这可怎么办?”
    严守宽从徒弟手上接过诊箱,走到床边坐下,搭了搭沈离原的脉搏,又叫徒弟将沈离原的头固定住,仔细查看了他的眼白,沈离原躺得不老实,一个劲的乱动,眉头紧锁,紧紧咬着牙,想来是十分难受的。
    严守宽看着沈离原的症状也是十分不解,按理说小孩伤风发烧吃了药退了高热也就没事了,但沈离原这个症状,怎么看着像是患了打摆子?但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怎么会突然就得了打摆子呢?
    他一时也不好确诊,沈马也看弟弟难受的样子,在一旁急得不行,冲着严守宽大叫:“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不是说吃了你的药就没事了嘛!”
    严守宽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重,他行医多年,对于自己不敢确定的时候也不好妄断,他犹豫了一会说道:“二公子的病,着实不像普通风寒,这会子我也不好确诊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听他这么一说,翁琇云慌得一下就哭出声来了,沈马也气急败坏地质问:“什么叫你不好判断!你病都瞧不出来!当得什么医生!”
    他们这边吵着,沈离原又开始呕吐了,他这会子胃里没什么东西,光是吐一些酸水,最后就剩下干呕了。沈马也抱着他,拿毛巾给他擦着嘴,就觉得自己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喉咙一阵阵发紧,眼睛里也涩涩的。
    严守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他一把捏住沈离原的两颚,让他张开嘴,自己仔细地去看他的舌苔,他一看颜色,心里一惊,也顾不得拿工具,自己用手把他的小舌头拉出来一瞧,沈离原的舌头已经红肿地老大,舌苔上面布满了许多鲜红的舌乳*头,突突的,甚是可怕。
    沈马也和翁琇云在旁边看得也是一阵心惊。
    严守宽心里断定了八九成,他咽了一口唾沫,对着翁琇云说道:“沈太太,二公子患的恐怕是猩红热啊!”
    翁琇云听见猩红热三个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她扶着丫头的手,说话已经不大利索了:“那,那严大夫,这,这个病,您说,怎么办呢?”
    严守宽摇摇头说道:“猩红热这个病,老朽怕是无能为力啊,还请太太您尽早送二公子去医院瞧瞧吧,兴许还有得救!”
    沈马也听他说出“兴许有得救”这几个字,三魂一下子去了七魄,他的恐惧一下子转为愤怒,蹭得从床上窜起来,抓住严守宽的衣襟,恶狠狠得说道:“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说治不了了!我弟弟要是让你给耽误了!我让你偿命!”
    翁琇云早就六神无主了,这时候还是胡利禄过来劝道:“少爷,太太,现在不是吵的时候,我听说猩红热这个病十分凶险,全北平只有德国医院能治呢,咱快点送小少爷过去,别再耽误了!”
    翁琇云这才回了神,忙点头会说:“对,对,快去德国医院。”又叫胡利禄赶紧往上海打电话,叫大爷快回来。
    沈马也一把抱起沈离原拿被子裹着他,跑着将他抱上车,一路上沈离原昏睡得也不踏实,一直皱着眉头呻吟,忽而冷得发颤,忽而又拱起身子干呕,沈马也看着他心里就跟刀剐了一样难受,想起自己答应过梦珩不再哭,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一遍遍亲吻他的额头,喃喃道:“梦珩,没事的,咱们马上到医院了,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翁琇云坐在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光知道拿着手帕抹眼泪了。
    到了德国医院,沈马也抱着他一路奔进去,在医院大堂就吼开了:“医生!快来!我弟弟生病了!快救救他!”
    几个护士迎上来,从沈马也手上接过离原,把他放到白色的病床上就推进去了,沈马也一步不离地跟着,一个蓝眼睛高鼻梁的医生走出来,沈马也抓着他的白大褂急切地说:“医生,我弟弟得了猩红热,你快救救他!”
    这名德国医生懂得中文,对他点头说道:“我一定尽力。”又转身对着女护士说道,“马上送急诊室。”到了急诊室门口,几个护士就把他们拦在外面不让进了,翁琇云只能哭哭啼啼地重复:“医生,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沈马也,翁琇云,还有一起赶来的胡利禄焦急地等在急诊室门口,沈马也一言不发,就直愣愣地盯着急诊室的大门,好像他从一路看到里面去一样,胡利禄叫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下,他也没反应。
    沈常青在上海有办事处,他今天约了几个国外的金融家在大华饭店谈事情,胡利禄的电话打到办事处却找不到人,办事处的人听见是北平的电话,说家里的少爷生病了,也不敢耽误,急忙开车去大华饭店找沈常青,沈常青和几个老外在包间里面谈,王敬齐和几个手下在门口等着,来人一见到王敬齐就急急忙忙地说:“王经理,北平来电话,说是少爷病了。”
    “病了?哪个少爷病了?得的什么病?”
    来人电话接的匆忙,挂了就急匆匆赶来了,一时还真忘了是哪位少爷病了,苦着脸说道:“我也不清楚,北平宅子来的电话,没说什么病,反正挺急的。”
    王敬齐打发他先回去,自己敲门进了包厢,伏在沈常青耳边说了几句,沈常青神色闪过一丝慌张,但是马上就定了心神,嘱咐王敬齐马上给宅子里去个电话,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则是继续和莱斯特他们一起商讨合作细节。
    王敬齐去酒店借了电话打到北平宅子里,胡利禄已经出去了,接电话的听差说是小少爷得了重病了,太太都急哭了,现在已经送到德国医院去了,具体什么病他也说不上来。
    王敬齐放下电话就跑去包间找沈常青,把情况一一说了,沈常青听完脸色都变了,莱斯特看出他神色不好,忙问道:“密斯特沈,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沈常青因为跟他交情极好,就直言相告:“莱斯特先生,我家里怕是出事情了,我小儿子患病了,我必须马上回去。”
    莱斯特知道沈常青是最宠这个小儿子,拍着他的手说道:“密斯特沈,你放心,这边的事情有我,你先回北平。”
    沈常青告辞后就带着王敬齐去火车站,赶最快一班车回北平,火车包厢里沈常青一言不发,仅仅地攥着一个烟斗,王敬齐知道大爷遇到实在是了不得的大事才会这样,刚想出言宽慰几句,沈常青却突然转过身问道:“敬齐,梦珩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王敬齐说道:‘大爷,小孩子有个病痛那是难免的,不打紧,定是太太过分紧张了。”
    沈常青也自言自语都说道:“对,琇云胆子小,最喜欢自己吓自己了。”又接着问道:“说是去哪家医院了?”
    王敬齐答:“送到德国医院去了。”
    沈常青点点头,说道:“那好,咱们一下车直接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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