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喝点么？”
    王瑶摁了墙角的暗柜，出来一个三层的酒托子，里面挂着整齐的水晶杯。一边墙上的内灯也徐徐亮起，墙内的灯一亮才让人发现，里面整面墙的面积居然都内嵌了恒温的电子酒柜，灯光下一瓶瓶红酒、洋酒泛着罪恶的光彩。他很意外，在这呆了一晚，只以为这是面用黑色玻璃或大理石建造的光面的墙，不想内有乾坤。
    今晚的王瑶，忧郁低沉，刘然怀着成人之美，或是觉得女孩子家这个时候需要君子大哥哥似的陪伴，或者仅仅做个顺水人情，他并没有仔细思考原因。
    他在一杯杯的安静陪着她喝，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等他上了个包房里的洗手间出来，人已经醉倒了。
    刘然见过喝醉的人无数。
    此时的王瑶面色酡红，双眼疲沓的盖下，长长的睫毛密密的如碟翅般的扑在姣好的脸颊上。蜿蜒而下顺着黑色西装外套的大V剪裁下，内衬低领镶水钻的藕荷色绸衣，柔白的颈项，因靠着沙发微微后仰的蓬松年轻的头颅拉长了颈线，包房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采撷一般。
    夜场的女人他看过无数，有人看长腿，有人看蜂腰，多数的看丰胸看翘臀。刘然看女人却有自己的角度，若说床上丰乳翘臀果然好，视觉的刺激，男人的兴致来得快。可是有些行为有内涵和情感才能有实际意义。
    虽说这和吃饭运动没什么不同，可是终究有些什么不同，他说不上来。
    刘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柔软的沙发，深深的让人的身子陷入一些些。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点燃了一支，缓缓的抽着。
    面前的女人，并没有衣着不得体之处，整齐的职业装，可以说是相当的严实的。这么肆意的真心打量一个女人，他极少。欢场上打量女人的眼色他也很擅长，只是从未像今晚这样，他想起他的妻子，王若琳。在一起后他也觉得她小巧的下巴很恰到好处的美，闪烁的双眼视乎也引人过。只是，现在的妻子，恍若和记忆中的判若两人。本来记得的就不多，那么点点好也变得模糊而不真实了。
    白色的烟从一点猩红为起点，袅袅上升。摈弃了喧嚣与各种杂耍后的房间里，安静的如深夜的兽洞。
    归家的心并无，一支烟燃尽。抖出第二支，低头顺便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是两点二十了。眼前的人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初秋的久坐，即使在这四季如春的温暖包房里，骨子里还是能感觉到秋意的寒凉。
    不止有秋衣的寒凉，还有空腹的感觉。距离午夜，夜晚的那一顿过去的已然太久。三流的声色场所，女人和客户喜欢宵夜。宵夜是双重意义的打野食。而刘然想念的只是真正的食物，起身摁了门口的服务钟。片刻来了个任何钟点都穿戴整齐，精神奕奕的男服务生，举止大方的询问了需求。
    “有海米炒面么？”刘然忽然想起那惹味的虾米腥味。说着饥饿感更甚，说完悄悄的吞了两口唾沫。
    服务生怔了两秒，随即恢复和颜悦色道：“有的，您请稍等15分钟，马上为您准备。”
    “请问您还有别的需求么？”男子弯腰六十度，微微俯身，配合坐在沙发上的刘然的高度。
    “嗯，再来瓶维他奶，要玻璃瓶装的。”他停了片刻，似想起什么，补道：“要冻的。谢谢！”
    “好的，您稍等片刻，马上为您准备！”说完，便闪身出去了。
    走道里很安静，地毯让他听不见走远的脚步，却隐约听见那服务生拿了对讲第一时间吩咐了下去，刘然便觉着放心，毕竟他在饿着。
    房间里又回复了奇怪的安静，经过了一段对话后，他有些不适应这静。
    正调适着，一阵喧闹的手机铃声炸响。他有些被吓到的站了起来，手里摸了摸衣兜，想起这不是他应付责任的手机铃声。
    想是王瑶的，目光左右打量台上沙发，却没见那手机踪影，凭着直觉，他手伸向了王瑶，大手按在王瑶的西装口袋上，感受到振动，方才伸手进去掏了那手机出来。
    手机屏幕上伴随着音乐欢快的闪动着两个字：“小初”
    刘然盯着上面的绿色圈与红色圈，正犹豫接不接。而“小初”两字不停的闪。
    瞬间，这两字搅的人有些纠结，刘然有些烦躁起来。
    而也正是这两字，从往后的某个时段起，在他手机里变得无可取代的重要，而这两字的每一通电话，有许多许多的情绪产生让他今生初感。
    他按了绿色，放到耳边，并不出声。就听见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姐姐，不是说好了今晚下班了给我转钱么？”
    电话那头的说完，见另一头安静无声，敏感的停顿了。
    说电话的人确定了似的，直觉得有恙问道：“瑶姐？！”
    “瑶姐，你没事吧？！”
    ······
    一些考虑闪过，刘然打破沉寂，简单回道：“王瑶喝多了。”
    “喝多了？······她现在，在哪儿？你是谁？”一连串的问题。
    左手食指拇指按着两边太阳穴，一一做答道：
    “她在工作的地方，你是她弟弟？”
    “我马上接她回家。”年轻人豪不废话的挂掉了电话。
    刘然听着嘟嘟的电话断音声。有金钱往来，姐弟相称，知道上班地点，了解住址，还能说出“接回家”。远比他这个一无所知的强。
    维他奶来得快，炒面稍后也跟着上来了。果然也就十五分钟左右，他不能挨饿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