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白画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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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画衣走到窗前,顿了一下,然后把窗户一把拉开,随着窗子大开,一道寒光也闪了进来,直刺他的喉咙。白画衣拿剑身一挡,然后猛地往右侧开,一摸黑色的身影从房檐上滑进了屋子。
白画衣吸了口气,还没看清那人模样,就吼道:“你搞什么啊,竟然偷袭!我喉咙要是被切开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在烛光的昏暗里,那人一声轻笑,向前走了一步:“这位公子好大口气啊……”
白画衣这才看清这人的长相,长相么……剑眉星眼,嘴巴薄的下巴尖,一身锦缎黑衣穿得工整,不显俨然,又有温和之气,却也不缺逼人的霸气,总的来说就是……这真是极好的。白画衣寻思走江湖这么多年,除了他自己,确实少见这样的俊美的男子。
但此时显然不应该关心这个,白画衣克制住想捏一把那男子剑的冲动,正色道:“你是谁?来干嘛?我可和你无怨无仇。”
那男子微微一笑,说:“我确实和公子无怨无仇,我只是想找公子要个人而已。”说完男子指了指床上睡着的夙夙。
白画衣暗想,这个人果然和今天在客栈吃饭那一男一女是一伙人,都是在打夙夙的注意。看沈鹤确实不是会有仇家的人,真不知道沈鹤惹上谁了,别人要他一家的命,哪怕只是个小姑娘也不放过。
白画衣摆手:“这个人不行,我和她父亲有些交情,再说……”白画衣低声嘀咕道:“我都把他的玉佩当了买了酒……都吃了人家的好歹也得帮个忙吧。”
黑衣男子微微皱眉,淡淡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沈夙歌我是要带走的。”
“你说要我就给你啊,太没面子了,”白画衣此时依旧要逞口头之快,而那男子却已提了剑再刺向他,白画衣一惊,想,好快的剑法!忙拿拔了剑去挡。
“噌!噌噌!”两柄剑快速相碰,只过了几招白画衣心里便有了低,这样下去,自己显然是敌不住他的。这男子剑法极为少见,剑剑刺人要害睹人空隙,打斗起来很是费力。白画衣有些后悔当年跟着师父偷懒没好好练剑了。
那男子一个剑花猛地挽过来,烛光被那剑气一抹,灭了。白画衣把手往袖子里一摸,摸到东西朝那人一掷,那个要看要削去他肩头一块肉的剑花蓦地顿住。
白画衣心里顺了口气。只听那男子冷声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画衣把剑入鞘,得意道:“没什么,催命断肠丸而已。”
借着从窗户里漏下的淡蓝色月光,看得见那男子黑起了脸,不说话。片刻之后剑一划,剑尖正指白画衣喉咙,那男子道:“你戏弄我?”
白画衣无所谓地摆手:“我拿我的命来戏弄你?你太抬举我了吧?”
那男子咬牙道:“卑鄙。”
白画衣眼睛一瞪,指着他:“喂喂喂,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先偷袭我的好吧,你这人怎么……”
“闭嘴!”那男子显然有些发怒,也受不了白画衣的聒噪,简明扼要:“解药!”
白画衣摇摇头,卖起官司:“这解药么……”
脖子上的剑尖又近了几分,抵着他的皮肤,冰凉冰凉的。
白画衣说:“行了行了,告诉你还不成么,但说了你也别想杀我,因为我只说半服解药的方子,你回去后到药铺抓黄苓和甘草各一钱,煎熬后每日吃一次,虽说不能全然解毒,你的性命还是可以保住的,下半服方子十日后你到店里掌柜那儿去拿,还有,不能派人盯着我,盯着我我就不给你方子了。”
男子一声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的满口胡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不成?哪有解药是这样的?”
白画衣吃惊道:“被你发现了!”
那男子眉头的青筋都快冒上来了,白画衣一看再玩下去情况就妙了,正色道:“好吧,我老实说,催命断肠丸名字虽然听着吓人,实际上药性缓慢,五日后毒性才入各道筋脉,你可以选择第五日到店掌柜那里取解药,或者现在杀了我,然后五日后死翘翘。”
那男子的剑微微松了一下,白画衣刚要松口气,那剑又顶了上了,那男子道:“我且信了这一次,先留你和沈夙歌的命,今日之事,日后必定双倍奉还。”
说完男子收了剑,满是寒光的眼扫了一眼白画衣,提剑翻窗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白画衣笑着对窗口招手:“慢走啊。”等放下手不由地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从袖子里又掏出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嚼边抱怨道:“这都什么人啊,无耻,无赖,长的好看脾气也太差了!可恶,打扰本公子的好心情!”
一夜有惊无险。第二日一早,白画衣也顾不上吃饭,就买了一辆马车,买了一坛酒,把夙夙叫醒,往夙夙手里塞了两个馒头再把夙夙塞进车,自己驾上车吆喝道:“驾!”
清晨尚有雾气,而街道上的行人亦少,雾气充斥在城墙和街道里白蒙蒙地一片,依稀看的得见街道中一辆马车缓缓而行,伴着两三片不知何处吹来的杏花和三四缕缭缭炊烟。
夙夙从马车的帘子里探出头来,咬了一口馒头问白画衣:“白叔伯,我们去哪儿啊。”
白画衣随口道:“逃命啊。”说完又觉得太随口了,换了句话:“夙夙和白叔伯去去游山玩水好不好啊?”
夙夙点点头:“好。”
夙夙说完半天又支支吾吾地,顿了半天,把馒头紧紧捏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叔伯,夙夙有个问题一直想问白叔伯。”
白画衣头也不回:“问什么啊?”
夙夙把手里的馒头都捏出了指痕,低声道:“白叔伯:知不知道……是谁……谁杀了我爹爹和我娘亲……”
白画衣一愣,回想起那天,他盘缠花光,本想去找沈鹤蹭吃蹭喝玩几天,谁知道推开那扇门的时候血已经染上了门槛,沈家大宅一片死寂,沈家八口人的血已经凝固在一起,乌黑而腥臭,单单只活下来了沈夙歌,她从她爹的身下爬出来,雪白的衣衫已经被沈鹤的血染成了红色,她满脸的惊恐和害怕,看着他哭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白画衣右拿鞭子抽了下马屁股,左手提起酒坛子喝了一口,然后转头对夙夙笑道:“白叔伯不知道呢,别想了,快吃馒头吧,都凉了。”
说完转过头放下酒坛子,靠在马车上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淡蓝有飞絮的天,想,冤冤相报何时了,与其心怀仇恨在世,不如赏花喝酒来的快活。
如今他既然救了夙夙也就把她带在身边吧,也算做朋友的情义,还有,沈鹤那块玉佩。只是想起昨晚那男子,白画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也不怕他追上他要他的命,到时候再说吧。
白画衣一挥鞭子,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