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从回忆中醒来，何羽双眼迷茫地盯着他，喃喃说道：“假如——”
    这两个字刚出口就被何羽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世上没有假如。何羽倘若真的说出这些话，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沉默许久，何羽平淡地对他说道：“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
    苏临风仿佛料到何羽会这么回答，只是浅淡笑了下，说到：“马上就要天亮了，你且睡一会儿”
    何羽点头应下。
    他起身吹灭油灯，又返回床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何羽纠结：“你出去吧”
    “阿玉，这里没有其他房间”他脸色有些发白。
    “倘若不想何羽趁你睡着杀了你，你尽可以安眠”何羽面对墙壁侧身躺下，悄悄握了下拳头，依旧使不出丝毫的力气，浑身软趴趴地如同被挑断筋脉。书语喂自己的那药，可能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暴力越狱逃跑的==。
    床铺下陷，他躺在何羽身边，然后小心翼翼替何羽掖好被角。
    何羽体力消耗太大，很快眼皮就沉甸甸地坠了下来，临入梦乡前，听到他在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又骗了你，其实有别的房间”
    “哈？”何羽半梦半醒之间回了他一句。
    他把脸埋在何羽散在身后的头发里，苦涩道：“只是这些日子没你在身边，我不曾有一日安眠，每每梦醒，恍惚之间总觉得你在我怀里，然而清醒之后，却是夜半冷衾寒，那种感觉，很差劲，所以今天晚上，我想待在这里，你不会怪我吧？”
    何羽没有回答他。
    过了许久，听到他问道：“阿律，倘若我要你待在我身边，你会不会恨我？”
    何羽听到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不自由，毋宁死”
    他似乎笑了一声，“可是我不愿放弃。”
    在这里待了三天，书语每天会进来给何羽送饭，晚上的时候苏临风会来陪何羽说话。何羽知道自己还在黎镇，却不知道准确的位置，何羽试探地询问了一下苏临风，得知颜宽已经跑了出去，没有被西凉人捉到，何羽松了一口气。
    书语的药丸让何羽手脚无力，虽然能勉强行走，但是不能用一点力气，否则全身就疼得厉害然后软倒在地，何羽尝试着四下走了走想发现些能逃出去的线索，可都无功而返。
    何羽坐在阴影里，害怕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慌张和恐怖。何羽不怕战争，不怕死亡，唯独怕这种被迫剪掉翅膀待在笼中，从狭小的孔洞里窥伺天空的感觉。
    何羽算了算日子，又估计颜如律对胡途的了解，估计他定下的反攻云镇的日期就在这几天，于是心下更是暴躁不安。
    苏临风晚上的时候将何羽抱在他怀里，轻声哄着何羽睡觉，告诉何羽再等些日子就带何羽回家。他说他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大繁人，他的诗词歌赋都是母亲教他的，他说那里的女人美丽又开朗，男人威武又强壮。
    那不是自己的家，他的家是在遥远的西凉，颜如律的家是富庶繁华的长安城，而何羽的家却在遥远的21世纪某古城。
    何羽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本来就灰暗到极点的心情。“苏临风，念在两年的感情的份上，我依旧唤你临风，你我相识两年时光，我待你如亲人一般，即使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在算计我，我也不曾亏待你分毫。可是事到如今，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他只是抱着何羽，不说话。
    “你们都觉得我很好骗，都觉得我很傻，——我胸口上留下的疤痕我不信你没有见过，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心本来就长歪了，上元夜我刺了自己一刀，只想着从此能一身轻松离开长安的是非和算计，可是我醒来之后，却发现我想携手归去的那人，居然狠狠地背叛了我！”何羽憋了许多日子的话，终于能无所顾忌地讲出来。
    “再说这黎镇，我同西凉交战这些年，清楚他们的作战手法。他们万万不可能早早地就注意到地图上这么一个小镇子，而且设兵埋伏。整个西凉军，清楚我作战用兵性格的人，只有你，那黎镇的伏兵，根本就是为了捉我而来的吧！”
    苏临风身子一抖，似是已经默认了。
    何羽无力地苦笑，“临风啊临风，你答应同我成亲之后，你以为你将那份柔情蜜意演绎得活灵活现，可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无心于我，甚至还有些鄙夷我。不愿多说什么，毕竟是我亏欠于你，所以所有的一切也都尽力补偿你，曾经我以为你最想要的是仕途，所以却不知道你更感兴趣的，是我的项上人头”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不，我从未想过杀你，从来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兴许你只想将我束缚在你身边做一男宠。当年，你看出我对你防备未消，也看出我早已认出你虚假的感情，所以竟然假戏真做，将对我那份情意变成了真心，为了云镇的布防图和颜家军的排兵布阵图，你甘愿算计你自己的感情，可悲的是，我居然相信因为你的感情所以因此信任你”何羽说到此已有些哽咽，那个穿越来就一直对自己好的人，自己最初还觉得这是颜如律喜欢的人，那我也得喜欢他吧？！到后来真的喜欢上了他。如果不是恢复了颜如律的记忆，他还要被欺骗多久。
    “你带军攻破云镇的时候，当第一个颜家军因为你的缘故人头落地的时候，你就应当料到，你我此仇不共戴天！”何羽吼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有种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颜如律的错觉，如果是他的话也会这样说吧。
    “阿律！不要，不要这样。”他抱紧何羽，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说，“可是我真的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才离开你几天，思念的感觉让我真的不能承受，你不要这样，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何羽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爱我，临风，对不起，最后利用一次你对我的感情，要么，放我走，要么，让我干脆一死吧”
    他如同被吓到一样后退。
    “三天的时间”何羽悲哀地抬眼望着他：“临风，你知道的我受不了被束缚的滋味，我宁愿用所有的一切都交换自由”
    苏临风已然冷静下来，漆黑的凤眼里微波涟漪。他说：“我一直低估了你，曾经以为你不过是个武将，可却不曾想过你能将感情看得如此通透，阿律，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武将”
    “如律驽钝不堪，你这般说，是谬赞了”
    苏临风摇头，“你不必自谦，我只问你，我用我的真心，只求你能留在我身边，你当真不肯？”
    “不肯”何羽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闻言叹息，“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可怜你将所有人的感情看得明白，却唯独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此话怎讲？”
    他自嘲地笑了笑，艰难地说道，“你曾经对我说你喜欢我，我把一切当了真，可是现如今再看，你根本对我没用一丝感情”
    “话不是这样讲”何羽因被错怪有些恼怒，皱眉想解释，
    苏临风摇摇手示意何羽不必再说，“我可以放你走”他说罢，欺身上前，有些粗鲁地将何羽压在身下，道，“既然我此生得不到你的心，不如得到你的身子。你我夫妻两年，你也该尽一次做妻子的义务了”
    何羽挣扎着要起身，奈何根本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他俯身下来，略失血色的唇蹭过何羽的眼角，鼻子，然后停在何羽的唇上，他垂眉看着何羽，凤眼微睐，似挑衅般问道，“你我圆房，我放你自由。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碎碎念：做还是不做这的确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