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桃之夭夭。
    “你们要干什么？！”我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生气，只是当那瀑长发散落在地上时，心里没来由地痛。
    “叮！”两个侍女手中的刀子齐齐落地，再看她们的脸色，竟都是魂不附体的样子。半晌，高个子才开了口：“这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小姐。”说着，她捡起刀子，不等我回话，又开始专心对付起我的头发来。
    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我凝视着镜子，柳眉一皱，看着她们给我顺了头发，戴了金钗，又施了粉黛——真是沉鱼落雁。未及我反应过来，一件大红绸的嫁衣外衫，覆上我身。我心下一惊，忙问道：
    “我这是…要出嫁？”
    那两人一顿，却没有言语。
    我思索良久，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里，一般小姐出嫁时，丫鬟们都是笑意盈盈地说：“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呢！”怎么我身边这两个，一点都没有“大喜”的样子…天色又这么早…
    烛火跳了两下，我身上的红色格外鲜艳——这极美的嫁衣，却只有一件外衫…里衣呢？
    没等我问，她俩已经将我扶起，一下一下地为我抚平衣上褶皱。高个子踮脚为我遮上红盖头，视野瞬间变了颜色，模糊不清。
    “可以了。我们走吧，小姐。”她说。
    “去哪儿？”
    又是一阵沉默。
    “请问…我要嫁给谁？”好吧，别的问题我可以不问，这件事情可是终身大事啊，我一定要弄清楚才是。
    没想到一听到这句话她俩立即变了脸色，疑惑有之惊恐有之，却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良久，两人互换了下眼色，仿佛我从来没有说过话似的，继续往前走。
    ——搞什么啊。
    “吱呀——”这是我第一次打开门走出去，依稀能看到院值花草，但有些已经折了枝掉了叶；潭水荡漾，整个地面都是阴湿的…看样子是下过了暴雨。空气倒是清新得很。
    原本以为是去见爹娘，可没走几步就看到迎亲的轿子。清厉的喇叭声突然奏起，冷清的气氛渐渐变得喜庆起来。我快走几步，伸长脖子在迎亲的队伍里寻找那戴红花之人，却一无所获——新郎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都不来迎亲！正想着，一人扶着我上了轿。那两个侍女留在原地，看到我们一行人马远去，才进了院。
    坐上轿子之后我不禁扶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个婚都三不知，难不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代出去了？轿子一颠一颠地令我发晕——我本就有晕车的毛病，现在再加上总是在想穿越的事，不一会儿就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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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快看！那就是常大将军的迎亲队伍！”“是啊，听说两家本来就有恩怨呢！”“哎？恩怨？”“要不然将军怎么不亲自去接？”“来了来了！往这边来了！”……车队一靠近常府，前来看热闹的人们既想一拥而上，又畏惧着常陵，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小姐，小姐？我们到了。”车夫在常府门前停下。
    帘内没有动静。他又试着叫了几声：“小姐，小姐？？”
    就在这时，只见一行人从府里出来了，或说或笑，等走近才看到，为首一人红衣加身，挺拔的身体，潇洒的黑发随意地散开，狭长的眼墨色的眸，隐隐看出些笑意，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美得不可方物。
    “将军出来了！”“快看！是将军！”“天啊，还是那么的俊朗啊！”……人群的声音不散。车夫见到常陵，也是毕恭毕敬道：“将军。”
    常陵微微颔首，走进轿子，柔声唤着里面的人：“伶笙？”
    依然无人回答，倒是不断有大群大群的旁观的人从各处跑来——常大将军的婚事，怎能少得了围观？
    见里面许久无人回应，常陵弯身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已经熟睡的人儿。
    常陵眉眼一舒，不由分说的，他轻轻却有力地抱起那人，回身就进了院，留下一大群还傻愣在原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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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时，已是傍晚。不知为何竟然睡了这么久。恍恍惚惚觉得好像做了梦，有谁不停地在梦中和我说着什么，说了很多，可是乱七八糟的我一句都没记住…我坐起来，头上还戴着头纱，一边疑惑是谁把我放到床上来的，一边掀开头纱打量着四周，确定了这是另一间屋子了。
    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继而，好像有人往这边走。
    “吱呀~”门被推开。
    在看清来人的样子后，我惊在原地——世上怎会有如此美的人？而且还是个男子！慢着，难不成他就是，就是我的新郎？！
    见我已经起来，他一步上前，笑着弯身捧起我的脸：“伶笙…你可真能睡啊…本来是要拜天地拜高堂的，但是想着你需要休息，我就省去了那些琐事…”言未尽他突然邪邪地笑了：“我们就直接洞房吧！”说着一把就将我扑倒在了床上。酒气，夹着他身上本身就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喝醉了。
    我还没回神，他已经开始解我的衣服了，因为醉了的原因他没注意到我只是套了件嫁衣外衫，可是在他不断地撕扯衣服时，我隐约觉得不对。慌乱中我弄掉了钗子散了头发，眼神也渐渐迷离…
    突然，我恢复了神智。
    他已经扒掉了我身上的最后一层衣服，而我的胸膛，出奇地平…还有，因为方才的意乱情迷，我最熟悉的那个部位，竟有了反应…
    怎么回事？！我、我穿成了男人？！女体呢？美女呢？
    他显然也被惊到了，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却显出几分无辜的可爱来。
    ——天啊，美男就在眼前，到手的鸭子了，怎么可以让他飞？！
    于是，我叹了口气，然后身体稍弓，双手拢上他的脖子，脸贴近他的脸，轻声道：“看来…我注定是个断袖了呢…”
    喜烛映室，红纱暖帐，本是一夜春宵。
    可就在我即将印上他的唇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你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