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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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执渺在山上呆久了没多大见识也知道今日府上来了贵客,连着“止苑”唯一的一个女婢也被唤了去前厅奉茶。事实上,止苑少这么个人,除了些许影响他整理药材的进度,倒并没什么别的要紧。执渺并不以为意。想起前日晾晒的杏果似忘了收起,便取了小匣去墙根那装,正蹲了地上挑挑拣拣,眼前却忽的闪过来一片花哨衣摆,衣摆下的脚在他跟前稳住,有个声音闲闲响起:你便是神医?
执渺抬头,看那人表情似笑非笑,心下便有些嫌恶,道:你是何人?
那人脸上有一瞬的惊异,拢了拢袖子笑道:神医年纪轻轻,脾气倒是不小。
“神医”站起身来,目光凉凉:你既知道,便自行出去罢。
那人轻笑:唔,你这性子,倒被西研惯的很有些意思。轻易捕捉到执渺脸上的一丝疑惑,又朝他腰间的玉簧努了努嘴接道:你腰间的玉簧便是我送他的,我说出他名字又有何稀奇?!
执渺:你是家师旧识?话毕想起下山前师父交予的那封书信,又自顾踯躅一阵才向那人问道:你便是周衍?
。。。。。。你。。。。。。那人脸色一僵,显然是吓了一吓,末了却突然不可抑制似得笑出声来道:你竟直呼那人名讳,倒是大胆!
执渺不以为意的扁扁嘴,取下腰间的玉簧递给那人道:此物既是你的,临行前家师让我带着,恐怕也是想着若我遇到你便可将它归还。
那人的笑意散了,摆手道:我既给了,断没有要回的道理。。。此物当年救了他一命,今日在你手上,若你哪天需要,也定能护你周全。
见执渺只是伸了手并不说话,又道:此物是先王所赐,见此物,如见王,若你有日被困,借着这玉簧也断不会有人敢拦你。
执渺收回拿着玉簧的手:你是谁?
那人笑笑却问了句不相干的:西研可好。
。。。嗯。执渺点头。
那便好,那人听完答话轻轻一叹,便释然似得转身朝苑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朝执渺道:以后切不可在外人面前直呼“周衍”,这是避讳。
执渺又点点头,见那人又要转身准备走,才突然反应过来似得叫住那人道:我现下被你说的糊涂,你若有空,便再多说一些!
那人回头,脸色被树影遮了看不分明,声线凉凉:你若想知道,便问这鹿候府的侯爷罢。
执渺还想说些什么,那人早已转身快步走远了。绛红色锦袍随风而动一时竟有些缭乱。
执渺总算明白了,为何自下山后每每有人见了他便毕恭毕敬如见天人,并非自己生来仙风道骨而是因了这世间无双的玉簧,而那封书信,方才来人既提及了“避讳”二字。。。这世间除了皇廷内殿那位王,似乎没人当的起。。。再者,这鹿候府。。。执渺不耐的叹了叹,竟是从未有过的纷扰烦乱。
眼前又浮现起往日师父躺在梅林竹榻里午憩的样子,时而静水无波,时而眉头微皱,时而浅浅笑意,无论何种表情,竟皆似深深入梦而不得醒,然而每每一醒便又是一脸笑意的闲闲样子,执渺一贯只觉得那笑懒散无稽,此时却无端端会意出点旁的意思。师父执意避世,怕是因着一段风卷云袭的刻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