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逃离生天 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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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渐衰,如同残风中的老人,巍巍颤颤。而黑暗仿佛获得了新生,蛰伏在我身后,蠢蠢欲动。
黑衣人徒劳的拨动着篝火堆,企图留住一丝最后的惬意。
我活动着僵硬的后颈,思索着他刚才的话。
是何种变故居然能让整个帝国始料未及,而后来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盛极必衰。”黑衣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细枝,盯着火堆说到,“就像这团火焰一样。疆域辽阔,统治了数百年之久的弗里登王朝也终于走到了它的末路,起初只是一阵微风吹动了山顶的一粒石子,而当人们开始有所察觉时,一场惊天的山崩正呼啸而来。。。。。。。。”
震耳欲聋的捶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头昏脑胀。已是第四十五天了。
昨天夜晚,一连三次夜查,好不容易合眼的我在天亮时分又梦见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了。
他猩红的双眼仿佛在仍我眼前一直飘荡,挥之不去,梦境之中,恐惧一直攫着我的心脏,他到底对我说了些什么,竟让梦中的我如此惶惶不安。
我曾把这件事告诉过海文,海文只是笑着说梦都是假的,是人在白天的所见所闻被脑海中的镜子扭曲而成的。我不清楚人脑里是不是真的存在一面扭曲现实的镜子,但是那些扑朔迷离的梦境遗留给我太多无法解开的疑惑。
海文至今没有半点踪迹,而刀疤无时无刻的尾随着我,虽然昨日他向我表达了自己坚定不移的意志,但在那高大威猛的外表之下,他的内心也许正因恐惧而收缩着,他当然也会害怕,时间越久,潜在的变数就越多,他一面担心着海文与独眼的计划是否能成功,同时又得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望了一眼身旁的忧心忡忡的刀疤,他至今仍不信任我,海文之所以搬进我的牢房,大概也是为了说服刀疤而不得不出此下策。。。。。。。
越来越多的疑虑积沉在心中,而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坐以待毙罢了。
采石场的守卫数量丝毫未减,囚犯们依旧忍饿劳作。一个犯人饿晕了又被鞭子抽醒了,他甚至没有哀嚎求饶,只是沉默,红着眼睛爬起来,咬牙忍痛继续干活。
午休时,两个犯人又生事端,睡眠不足似乎让所有人都暴躁难耐,刀疤坐在我身旁,望着互殴的囚犯,丝毫都没有去劝架的意思。他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满面无奈。
“当我还在山上做土匪的时候,天天都有人干架,”他捡起一块圆石紧捏在手里,“但当我们下山劫镖时每一个兄弟都性命相系同生同死。”
刀疤摊开泛红的手掌,圆石依旧完好无损。
“就跟这块石头一样,虽然小,但无论我用多大的力都捏不碎。”
“铁营里的犯人基本都是被判了十年以上的重犯,”刀疤将圆石在两手间抛来抛去,继续说道,“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我打赌任何人进来时都幻想过逃走,但漫长的煎熬让他们彻底绝望。。。。。。。”
“他们不敢面对自己的处境,不愿面对不愿相信彼此,跟一盘散沙有什么区别。。。。。。”
刀疤将石头丢进我怀里,语重心长的望着我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着逃离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