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回雨夜中离开金戈俱乐部已经有将近一周了。这一段日子里，我算是对演艺吧这片领域绝了念想。我回到宿舍，继续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
    我想找这样一份工作：工资待遇优厚，更够与我所学的专业或者我喜爱的舞蹈相关。然而却很难找到两全的差事，更不要提彼此满意。
    我这一周里去过新街口的一家KTV，他们称需要会多种才艺的人。我大概是下午4点钟到的那里，而这里竟然尚未到正式营业的时间。我被服务员带到一间昏暗的包厢，里面有个中年男人正搂着一妩媚的女人唱歌，他见到我，断然称我无法在这工作就把我打发了出去。后来我又去过两个相似的KTV，甚至与一家餐饮店，都是如此拒绝了我。
    后来我想，即便是对不上专业跟喜好也不是问题，只要酬劳丰厚，我也能接受的。
    这时，我将搜索条件换成工资。
    或许大家都知道，大学校园里，最普遍的兼职便是做家教。按学员所处的学历与需要帮助的科目，价格为每小时10元到30、40元不等，当然也有每小时百元以上的都是针对一些在职教师等专业人员，普通学生很少能将时薪定在30元。
    而我此时，在搜索页面上竟然看到了时薪在50、80、甚至100元之上的招工启事！他们所需要的，都是非常普通的，餐饮类服务员。
    服务员怎么会有这样的待遇？我虽不相信，还是将这几条招聘广告的联系方式与地址一一记下。我逐一拨通了对方号码，此时明明是上午，却大多是关机的。我最后联系到两家，一家是在夫子庙附近，另一家出了中华门，更远些，并决定当晚就去面试。
    我先来到远些的那处餐饮场所。寻着地址，却发现是处十分破旧的门面，之前附近的人打听，他们都不知道我说的是何处。我寻着窄小的楼梯上到二层，才见到正式的门厅，里面的装修倒是十分到位。柜台前的女人问了我来由，便叫人令我去里面其中一间包房等候，稍许，他们口中的人事部经理便走进来，上下打量起我。我今天特意换上隐形眼镜，头发披下来，脸上也换了自己认为的更重的妆，心想，这下再也不会有人嫌弃我太过书生气。
    他说，我这里刚招聘到一个服务员，暂时不需要新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联系方式，你去找这个人，他开的饭店里还需要服务员，一定能给你安排好。我心中不解，但仍是道谢离开。
    我输入他给的号码，发现竟然跟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联系人。既然如此，不论之后的目的地是否有诈，都要亲身了解才能知晓。我又同室友发了一个报平安的短信，她称，凡事务必小心。
    三山街附近自古以来便是闹市之地，如今我每到此处，都觉得这里人多为患。这时距约好的面试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肚子饿的很，便在附近买了些肉串充饥，事后又特意去对面的一家餐饮店（我忘了是MC还是其他什么连锁店）的洗手间对着镜子补妆。说到化妆，我虽有爱美之心，但平日里在学校除了表演活动是从不施半点妆扮的，我喜欢自己平时镜中的样貌，真实而干净。但是此刻唇上涂了唇彩，真是连喝水都要注意。
    这是一家新开的店面，外面还放着鲜艳的写有“开业大吉”的花篮。入口较窄，但从外面望去就能清晰地看见走道处闪亮的装饰，它有个同样金碧辉煌的名字，叫五光十色。
    五光十色量贩式KTV。
    怎么是家KTV？我心中顾虑，却还是走了进去。门外是两个年轻高挑的黑衣男子，他们一听我找的那人，便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告诉我进去左手电梯上二楼。我站在电梯处等待，正有两个打扮地十分妖娆的女人并肩走来，不时将目光从我身上扫来扫去。在她们那10厘米的高跟与高耸的发型下，我足足矮上半头，她们一人正吸着烟，我也无法避免，唯有别扭地同她们站在一起。
    终于上了二楼，我再也不要跟烟味站在一起，心中不禁庆幸些许。
    门口站在四个服务员，问我可有预约，我说是来应聘的，找黄XX，他们其中一人叫我稍等，便快步拐进一条走道，片刻便带来了一个小个子男人。
    眼前这人便是黄XX，一身西装打扮，皮鞋上油光闪闪，我至今仍能记起他那曲卷的头发与一双细眼。他说，我可等你好久了，以后不能再迟到。我心中怪异，约得明明是六点半，并无晚到。他将我带入一件空旷的大包间，自己懒散地坐在我的对面，称自己是这里主管人事的经理，手下有40多个人，以后我也归他管理。
    我说，在招聘广告上看到的明明是餐饮场所，怎么这里是KTV？
    他说，餐饮与KTV都属于同一行业，哪里不对？再说，他们上面的老板开得又不止这一家店，也有相互需要照应的时候。
    既然如此，我问，那不妨告诉我，现在我究竟是要做什么工作。
    他说，KTV服务生。
    服务生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时薪？
    服务生怎么就没有高时薪了？他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机，对于我的盘问回答地断断续续。
    我见到的服务员，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那是你见识得少。钱是包间里客人打赏的，这个叫小费。
    我不解，中国何时也时兴其这个？关键是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继续玩着手机，是不是傻笑两声，说，你开始工作后自然会知道。
    我对他的这种态度十分反感，却对高薪酬劳十分期待。最后他找来一张表格，说，需要先交200块的报名费，是留给你定做制服用的定金，等你工作满两个月便会退给你，如果你要是愿意留在这，就将它填了。
    我想，200块钱，即便他日后不还我，等我工作后一天便能赚回来。可是从前多有听说那些诈取中介费用的骗子，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起笔填了自己的资料。
    黄XX挥手写下一张收据，称带着这个两个月后找到他便可拿回那200块。他接过我的个人资料，看到第一栏就皱起眉头。
    你这名字——
    是“稥”。我答道。
    哦。他仔细看过，说，你字写的真漂亮，还是读大学的学生，不像我这么个没机会念书的。
    读书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像我这样的学生送上门找你们给安排个工作？每行都有自己的不易。
    也是。他继续低头看手机，也不知道那上面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黄XX个头估计最多170，年纪看上去其实要比我小。他除了刚开始见我来模样严肃些，后来都是越聊越随意。他突然站起来，问我，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被他问得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竟然翻出来19世纪某西方小说中男主人公的那段话来（尽管我深表疑惑他是否度过那部著作）试探我。
    我笑道，黄经理很会打理生意，将下属管理得井井有条，他们也很尊敬你。
    他放开声笑道，你还真会看人，老板就是看重我这点才把这场子交给我来管，我在XX处还有个马上要接手的场子。
    我干笑，既然如此，我今晚是在这里上班还是在那个马上要被你管理的地方上班？
    都不是，他说，我要带你去培训的地方，你要在那里好好学习，通过他们的考核才能有过来上班的资格。
    我心道，这不是在欺诈吗？！可是钱已经交出去，一时又要不回来，只好由他差遣。
    黄XX从手机里翻出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叫我现在马上去找他，地点就在中山路上。我问，怎么过去，他说，你打车啊。我心中憋火，还没正式打工就多花出去这么多钱，哪来的闲钱乘的士！他又道，你坐地铁到XX站下车也行，不过你要尽快，不然就误了培训课。
    我说知道了，便要提包离开。却听他又问起，你有男朋友吗？
    当然有。
    我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便匆忙离开这里，乘地铁去了所谓的培训之地。
    下了地铁，我真不知该从哪个出口出去。周围并无之前黄XX告诉我的标识性建筑，我一度以为自己又被他骗了。这时我拨打对方的号码，又有一个老成的男子声音回应我，重新确认我的方位。经他的指示，我换到马路另一端的地铁出口，沿着接道穿过马路，又朝前走了有200米的样子转向期间的巷口，如此才找到了目的地。
    依旧是家KTV。我现在已经不想去计较这些了，只盼望事情能够进行得顺利些，让我早日赚到工钱。其实这附近都是居民区，却在巷口的拐弯处有两家连在一起的酒楼，其中一家便同时挂着某KTV的牌子。
    我从酒楼的一楼正门进去，经同服务员打听，才上了二楼。但在二楼正对着楼梯口处也有一家同名的歌厅，却不是我要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