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世清欢 007 不为难、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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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宋辞。此刻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宋辞接过话筒,刚说了一句就停顿了下来,我老妈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朝我妈笑了笑,开始说,“和念哲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期望着被人理解。你们理解了,我们会很高兴,你们不理解,那也不能改变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我最担心的是家人插手我们的感情。我不想因为小哲而和家人闹翻,也不想因为家人而放开小哲的手,我很贪心,想要熊掌与鱼兼得。我想当然的能够熊掌与鱼兼得,就好像左手与右手,失掉哪一只都是痛。
所以,爸爸妈妈,你们的祝福对我很重要。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毕竟我的人生与他人无关,但我的人生不能没有爸妈,也不能没有小哲。
我希望以后,每一个人都能够跟想要在一起的人一起,不用隐藏,光明正大的牵手,亲吻。愿所有人都怀有尊重之心,可以不认同,但请怀着善意去看待。
谢谢大家!”
我听到身后的那几个人在嘀咕着:
“这么一个适合秀恩爱的场合,有人是傻在这了?”
“对啊,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浪费了。”
“哎,这大概是人家不稀罕吧。”
我竟然一时无语。当然会感动啊,但在感动的同时却深刻的觉得自己没用。明明说了要自己争取的,结果还不是在坐享其成。
在这个时候,我是应该做些什么,但绝不是站在宋辞的身边。现在的我,还不能。
拨开人群,我找到被学生围住的宋辞妈妈。她现在的表情,算是我见过她那么多的情绪爆发之后最为令人胆寒的了。
“伯母,我能跟你谈一谈么?”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也许是当着学生的面,她不太好发作,一直在忍住,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但是有什么呢?我有她的弱点,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弱点,那也足够了。我说:“那么,伯母要我在这里说么?”
“你……”显然她退缩了,她不知道我这个时候要说的具体的是什么事情,但绝不会让我当着她这么多学生的面,说出她都始料不及的话来。
我们挤出人群,找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
“你要跟我谈什么?说吧!”
“我并不是抢走你的儿子。我只是想跟他一起生活,一起老去,就像你跟伯父,我爸爸跟我妈妈一样。如果你愿意,除了我不能生孩子之外,家务,照顾你跟伯父,孝顺爷爷,这些事情我都能够尽心尽力。可能我就是自私,宋辞没有我也许也能好好的活着。可是我不行,我看了那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也没有医好我对失去宋辞的恐惧。我看着挺阳光的,但其实内心却阴暗的要命。我会在遇到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挫折之后,会退缩,甚至会想到用‘死后埋在一起’这种话来缓解我们现实中在一起的艰难,但宋辞啊,总是对我们的未来抱着很积极的态度,他对我说,不要死了才能到一起,要活着在一起。从我们在一起之后,他从来没说过分开来试试之类的话。
那样的宋辞,我没有办法放手。我希望伯母能够同意我们在一起,对宋辞来说,只有你和伯父点头了,他才能跟我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他口上说着不在乎你跟伯父是否同意,其实却很在意。他总是对不能正正式式的将我介绍给家人而觉得有所亏欠。他没有亏欠我什么,是我们亏欠了你和伯父。”
宋辞妈妈听我说完这些,沉默了一会,眼睛望着远处:“尽管这样,你还是要我答应你们在一起?”
“是的。”
“你不觉得可笑嘛?你不觉得别扭吗?两个男人!”
“我不觉得。”
“你再怎么说,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伯母,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要用死作为威胁呢。如果选择死的那个是我,你能想象出宋辞会成为什么样吗?”
“那是我儿子,我当然知道……”宋辞妈妈忽然停住了,她当然了解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之后宋辞会变成什么样子。
“伯母,或许你把死只是最为威胁。但我不一样。我早就做了随时要去死的准备。遗书也准备好,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一冲动做出极端的事情。也许,别人都会觉得没什么,但对于我,不能跟宋辞在一起,就是巨大的绝望。”
宋辞妈妈很震惊的看着我,也许她从没想到会从我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是在用死亡威胁我。”
是的,我是在威胁她。她死和我死,对宋辞来说是两码事。她很清楚这一点,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有原本有些坚定的立场也开始动摇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去喜欢女孩子?为什么?难道除了对方就没有你们值得去爱的人了吗?”
“不是我们没办法喜欢上女孩子。只是我们已经遇到了生命中那个最好的,最重要的,最不能舍弃的,其他人已经看不进我们眼中去了,无论是男是女。”
“这太难接受了……对于我来说,太难了!”宋辞妈妈忽然掩面而泣。
“伯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你走吧,我不会再为难宋辞。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接受了你们。”
在我想象中,要说服宋辞妈妈非常难。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没办法说服她的,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让她松口了。
后来我才知道,宋辞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很相爱的对象,因为家人的百般阻挠而最终没能够在一起,她了解那种与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的沉痛。
不为难,不接受,这已经是迈进了一大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