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心 第四十六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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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晋厚刚上马,陈平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严晋厚停住,盯着他:“怎么样?”
陈平声音有些乱了,喘着气道,“刚刚接到的急报,小少爷失踪了!”
严晋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道:“什么叫失踪了?”
陈平有些怕面前的人这个样子,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担心受怕,道:“卓九说,很有可能是皇上所为,当天小少爷逛街失踪,皇宫里大内统兵突然出现在大街上,颇为可疑。”
严晋厚翻身下马,捏着马鞭往一边的寂静处走,突然停住,回过身,“真儿怎么会突然去逛街,谁带他去的,夫人干什么去了?”一声声的问,明明低沉的声音,却听起来十分有压迫感。
陈平眼里闪过一抹复杂,顿声道:“听卓九说,夫人当时并不在府里,去了宫中····”
严晋厚暗沉的身影,一片模糊,只有盔甲上粼粼的薄光,在暗夜里看着十分寂凉而锐利。
好一会儿,四周都是一片寂静,远处的军队还在待命,而身为统帅将军的严晋厚,此时却是沉默不言。
“好一个左云回,我严某小瞧了他。”低肃而缓慢的一句话,却是无尽的心回肠转。
听他直呼当今皇帝的名讳,陈平心一颤,低下头,不敢置词,却又突然听到严晋厚问:“卓九人呢?”
“还在府里,夫人把找小少爷的事全权委托给了他,但大少爷已经被安排去了凉州。”凉州是另外一座距离雁关比较近的城镇,只不过规模人口要比青州大一些。
漆黑的暗处,看不清严晋厚表情,只听他道:“严越呢?”
“这····”陈平郑重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暂时失去了消息,许是去找小少爷了也说不定·····”
严越可不像是那种能够轻易被人抓住的人,尽管身在宫禁重重的大内皇宫,凭着他绝佳的功夫,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才对。但是现在,小少爷出事了,严越却没有及时把消息传给严晋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严越也出事了。
背叛这种想法,严晋厚是不会有的,对于严越的死心塌地,严晋厚很放心,不然也不会把真儿交给他。但是严越被识破身份出事了,也不能让严晋厚相信,他对严越的身手是很信任的,即使是在高手如云的皇宫大内,也找不出几个比他还高明的人。
严晋厚看着沉沉的夜色,心口一瞬间,竟是一片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深知真儿在皇宫之中,发生变故是迟早的事,但是,他没有料到事情来的这样急,这样巧。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一定是中间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想到真儿单纯的性子,在皇宫里,不知道会受到怎样残忍的对待,以左云回吃人不吐骨头的个性,把真儿抓去宫里,并封锁消息不让人知道,不可能会轻易处置真儿。
左云回动作如此之快,竟然赶在严晋厚出兵之前,就快如闪电般带走了真儿,难怪会大发善心准假让真儿回府。
紧紧握着手里的马鞭,严晋厚心里涌出一股久违的躁怒,血液齐齐用上天灵盖,连额角都紧绷起来,他已经好久不曾真正动怒了,刀戟相见的战场,尔虞我诈的朝堂,几乎磨尽了他的青春和热血,磨尽了大好的岁月里,正常人该有的情感,也许是年纪慢慢大了,鲜血背后的光辉里,他能看见的,只是生命的荒谬和悲悯。严晋厚有事也觉得自己看的太透,以至于像一幅躯壳般,随遇随安的活着。可是真儿,他第一次用心去在乎的一个孩子,有着他喜欢的清澈的眸子,仿佛世间所有一切污秽,在他眼里,都要露出丑陋的原形,那里投射出的光彩,是灵动而干净的。在战场和朝堂上周旋了半生的男人,竟生生的被那眼睛吸引住,以至于在那眼里,看见自己人生过往,看见空荒岁月,像潮流一样席卷他,淹没他,让他干涸如枯井般的心底,竟汨汨流出像清泉般的东西,他不能在找出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带给他这样奇妙的感觉,仿佛苍白的世界,慢慢鲜活了起来,他可以拿一种叫宠溺的感情,去对待真儿,去看他哭,看他笑,就连纯粹的一回眸,眼睛里流转的,都是他逃不过深陷的魔咒。严晋厚喜欢抱着他,喜欢他静静躺在怀里的感觉,喜欢看他脸红,喜欢他清澈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然后对自己撒谎撒娇的模样,着每一样,都能让严晋厚不眨眼的看着,看着这个岁月里如花般的生命,告诉自己要爱他,要宠他,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可是这个念头是深深植根在心底的,就像是种执念,他不愿意看到那眸子里,为这时间一切事情忧愁,他只愿这一生,能护他在怀里,安宁,静静美好。
他一直以为,左云回不会那么冒险的轻易动真儿,起码不是在他手掌兵权统领军队的时候动真儿,可是现在,真儿不见了,最大可能是被左云回抓紧皇宫囚禁,想到也许现在,正被关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受气受苦,严晋厚素来平静如古井的心,竟像是齐齐结成冰一般,冷,窒息,尖锐的绞痛。他本以为这一生,不管违不违心意,只平淡的处理好与朝堂的关系,相安无事,或最后终老山林,远离杀戮,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是总有人不能让他如愿,总有人非要分个胜负,甚至拿他在乎的人要挟他。情感来的如此猛烈,严晋厚几乎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额头有青筋冒出,猛地回头,眸子亮的如黑夜里蛰伏的野兽,“许昌人呢!?”
声音狠厉而肃杀,不似平时的淡然稳重。
虽然陈平知道在,在严晋厚心里,单纯美好的小少爷是个不一样的存在,在他侍奉了严晋厚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从没见过这个一直沉默寡言却处事从容淡然的男人对哪个人有那么多丰富的表情,甚至是宠爱,陈平看在眼里,留意在心里,为严晋厚的微微改变而感到欣慰高兴,虽然严晋厚没有以同样的态度对待那个一心一意为了他的女人,可是陈平还是很欣慰。
知道男人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动怒,但是男人的语气中透露的浓浓杀意,还是把陈平给惊到了。他很少见到严晋厚这个样子,除了在敌人出兵侵犯边境的战场上,他才见过男人血红的泛着杀气的眼睛,以及那眨眼间便将敌人身首异处的血腥残忍,那不是大仇得报后的快感,那是给人痛苦而暴躁的感觉,是陈平不能理解的感觉,他从来没能完整的了解过眼前这位他跟了几十年的人。
陈平低下头,“许督军还在排查士兵,说是谨防狼人探子。”
“带几个人,把他关进雁府地牢,这次出兵,不许他随军出征,也不许放他出来!”严晋厚声音冷的像冰渣。
陈平大惊,“将军不可,私自调兵已是重罪,再羁押朝廷命官,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啊!”
“哼,”严晋厚阴恻恻的轻笑了声,完全颠覆了平时的形象,“要说清什么,我严晋厚敢做就敢当,他左云回敢动我儿子,我还跟他多说什么,快去!”
陈平心里一片惶然,他最不愿看见的事情,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发生了,只是不管无论发生什么事,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是跟随严晋厚左右。
“是!”坚定有力的答复后,陈平利落上马,勒转马头,疾速消失在夜幕里。
严晋厚还站在原地,不远出就是整军待发的五万军士。
深深的吸了口气,严晋厚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慢慢走出黑暗,走向远处等着他的战士,等着他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