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十八旧时恩怨
    很感慨，镇国公敖家，真不是一般的不招人待见，当然也可能是我之前已存有偏见。
    我对这个王朝不甚了解，就我所知而言，若论情仇，对敖家最为恨之入骨当属卫国公南宫一族，因为南宫一族被抄就与敖家脱不开关系，虽然这其中最是少不了帝王的授意。
    这事看似风平浪静地过去多年，可谁知道会在哪个节骨眼上，一子激起千层浪。我也喜欢看热闹，但前题是不能把我自己卷入其中，喜欢刺激但是要担的风险还是越小越好。只是不知镇国公的后人同卫国公的后人相见的场面会不会把这无聊的相亲大会推上一个高潮，真是让人期待！
    若要细说，其实我同这镇国公府真没打过什么交道，最多也就是以相思公子的身份时同那敖衡有过照面。可我身边偏就有这么一个同敖家纠葛甚深的人，没错，这人就是镜花楼的当家花魁牡丹。
    话说这镇国公府那可是皇帝的忠犬，敖衡更是一十五岁就冠了礼在御前行走，在卫国公府被抄时就是此人身先士卒。那时南宫一族虽是抄家之罪，斩的却只有成年男子，妇孺皆是流放之罪，而惊变就是因这敖衡而起。
    卫国公南宫觉有两子两女，那时只有长子南宫濡成人，娶妻为荣国公唐孝天的长女唐玲珑，因荣国公求情，此女在卫国公府获罪后被接回娘家待产，而另一子二女皆未成年，虽是流放，但总算是保全了血脉的传承。
    卫国公府的成年男子被斩后，妇孺流放之前要先行收监，而变数就发生在这日。
    一片啼哭声中，副将清查人数时独不见了卫国公的小女儿南宫凝，卫国公的小儿子南宫沫忍痛请求同去入府找寻，结果一行人在后花园的一角找到了，当时却是敖衡正压在她身上逞兽欲，这还不满十三岁的姑娘就此失了清白。南宫沫当时就红了眼，挣开了官兵的钳制同敖衡扑作一团，虽年龄相差不大，但文武的差距很快表现了出来，南宫沫虽落下风却是心头怀恨，霍了出去与敖衡拼命，最后惨死在了官差了敖衡的乱刀之下，而南宫凝则是一头撞在了假山之上，血流如柱不治而亡。
    不久，南宫家的罪名又多了一条：以妖术迷惑人心企图逃脱罪责，最后的判决将南宫家彻底打入了地狱：男人永世为奴，女人永世为娼。
    南宫家的直系只余了卫国公的大女儿南宫凌，她只差月余便要及笄成年，兵马大元帅赵策的长子赵莫言同她青梅竹马，少年将军只待她成人便要上门提亲，可南宫凌充作官妓时他正直意气风发地在边疆博功名，对此竟毫不知情，待归来时早已人事皆非。
    话说那赵莫言回京时南宫凌已在百花楼中待了年余，大军驻在城外，赵莫言先潜入城中才算得知了卫国公府的惨剧，待他再去寻南宫凌，人未至百花楼就先见火光冲天，他到时那火势已非人力所能控制，空气中除了烧焦的臭味还有火油的腥气。官兵群众和他都无能为力，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几十号的姑娘无一幸免，加之仆役嫖客竟清点出了百十余人。放火之人毫无蛛丝马迹可寻，自此百花楼这一惨案更是成了无头之案。
    而这放火之事说来跟我有些关连，那时我不到十岁，本是想救南宫凌出火坑却见着其她姑娘的惨状比之南宫凌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嘱咐无心稍后把她们也都放出去，谁知无心就一把火把她们都送到了西天。无心却说得云淡风清：她们无一人愿意离开，只求一把火烧光罪孽。无心自是嫌她们麻烦，就随了她们的心意送了她们一程，而那一晚的客人在姑娘们的刻意招揽下也出奇得较之平日里多出许多。
    之后过了两年，赵莫言也颓废了两年，而南宫凌则是修养了两年化名牡丹进了镜花楼，之后有意在街角把喝得烂醉的赵莫言给捡了回来，以牡丹的身份活在他的世界里，这两人才算是得以重逢。
    话虽如是说，南宫一族的主家血脉也算是绝了，唐玲珑最终还是没能生下那南宫濡的孩子就带着一大一小两人的命进了南宫家的坟，也许这是好事，那孩子不用在人世受苦。而南宫凌在入百花楼时被强灌了药，是再不会有生育能力的人，虽然后来遇到了我和凤九，我们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她服药时间已久，剂量也大，伤害已成无力回天。
    跟血脉有关的事，还真是不好拿来与感情相衡量，赵莫言此时可能不在意子嗣，可人的生命有时很漫长，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后悔？生活，毕竟不是两人相爱就是一切。
    这道理我想南宫凌也是明白的，经过苦难和仇恨的洗礼，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彼时的她。所以她要求殿前献舞时我答应了，要操心的应该是赵莫言而不是我，我要扮演的角色只是路人甲而已。
    天近傍晚时，在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南山公公来传了话，说是明日一早楼兰王子蒙耶罗将会抵京拜会天子，晚上会在这行宫赐宴，让大家在此多游玩一日。意思就是今晚的宴会大家在此小聚即可，压轴的绝活还是等到明日再拿出来。
    我听后一笑，凑热闹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当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想来每个人的心中也要别有一翻计较了。
    话说当今天子给自己的子女排序不分男女，九个儿女中有两位公主，分别是排行第二的大公主升平和排行第五的小公主安平。大公主升平嫁了当时的青年才俊，可惜大驸马不久病逝她就成了王朝最尊贵的寡妇，之后不曾再嫁却收养了大驸马族中的一个幼女为女儿，取名傅雨晴，被天子封为文晴郡主。小公主安平则是嫁去了西域和亲，嫁到了有黄金国之称的楼兰，成了楼兰王妃。而这蒙耶罗就是安平和楼兰王的儿子，说来也是天子的亲外孙，正宗的皇亲国戚的说。
    晚宴在大公主升平的主持下有序进行，饭食不错也有歌舞表演，倒是见到了她很少在外露面的女儿文晴郡主。这位郡主大人倒是像极了稳重的大公主，甚是端庄大方，此女虽不如我那四姐绝色倾城，两人同站一处却是平分秋色，且此二女相谈甚欢的场面也是宴会的一道风景。
    看看，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加入这相亲大会了。
    宴会另一个亮点就是牡丹的出场了，一身红衣被她舞得如凤凰涅槃时的天火，欲燃尽世间万物。赵莫言自是看得全神贯注眼睛不眨一下，我坐在角落里却是看得清楚，有人可是在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今日双骄之一的白无忧没到，他的姐姐白芜却是意外的出现了。此女也算不得一般女子，年纪早已过了双十，却不曾谈婚论嫁，看着她和赵莫言交错的目光，里面怕是也有不少故事吧。
    一个回眸，竟是撞到了叶孤眠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大方地一举杯，饮尽了杯中酒就把目光转向别处，叶孤眠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虽是坐在首位，可给人的感觉当真是有些诡异，好吧，最起码他是挺有人气的，在场一半以上的女孩子们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另一半落在了蓝玉寒身上，可惜他于我三姐偶尔会有互动让小姑娘们伤了不少小心肝。萧弦？被他老子一旨给请走了，让我觉得皇帝陛下拯救了我不少的脑细胞。至于其他皇子皇孙，我想明天才会跟大人物一道来此吧。
    另一边牡丹的表演已经结束，换了另一位不知名的大家闺秀弹起了琵琶，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甚是好听，能在牡丹的凤舞九天之后还能有此表现，当真不易，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竟也是位清秀佳人。
    世界果然很大，高人果然很多。我目光扫了眼赵莫言没人位置，又扫了眼白芜的空地，不由诗意骤来：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延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