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修订):杜三少归心似箭,万剑庄人鬼殊途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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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杜三少归心似箭,万剑庄人鬼殊途
    这一桌的两个汉子连同那个老头儿皆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已被溅了一脸茶汤。
    细眼塌鼻的汉子怒急攻心,抽了把沉甸甸的宽刀就向身后劈去,同时嘴里骂道,“小兔崽子敢惹你爷爷,叫你尝尝湘西三杰的厉害!”同桌两人见这汉子收拾对方绰绰有余,便又按捺下怒气坐了下来。那老头子双眼里闪过一丝阴毒,眼珠子斜向稳坐不动的颜少青,嘿嘿笑道:“小子,别管闲事。”
    颜少青方一抬头就见少年与个大汉斗在了一起,旁边那道充满警告的视线,倒叫他忽略了过去。
    边上几桌商客见起了冲突,唯恐殃及池鱼,均收拾了包袱匆匆离去,余留下来瞧热闹的,不外乎是些江湖人士。
    只见坐在右边桌上的,是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其身旁放了一柄玉尺,正自顾自的用饭,于周围发生之事置若罔闻。左边那一桌围坐着两男两女,携刀带剑,打扮各异,其中一个穿着邋遢道袍,满脸胡渣的男人,正抱了把铁剑,津津有味地瞧着好戏;与他对坐着的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一直闭着眼打盹,一顶毡帽压在脑门上,欲掉不掉;两个女子中,年纪大些的三十几许,身着青衣,面色蜡黄;年纪小些的约莫二八年华,身着绿衣,样子颇为水灵。此时,这绿衣女子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瞅着场面上的白衣少年。
    那一把钢刀估摸着也有十多斤重,敲在少年手中的长剑之上,竟未留下一丝痕迹,看到这一幕,周围已经有人高声赞道:“好剑!”正是那邋遢道士。
    这自称湘西三杰的大汉不屑道:“剑好有甚用处,华而不实!”
    白衣少年剑未出鞘,只那剑鞘轻轻一挑,便挑开了那把沉重的钢刀,他一矮身形,鬼魅一般窜到了大汉身后,拿剑柄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冷笑道,“湘西三杰?我看是湘西三熊罢,这几手软趴趴的功夫,是欺负小爷我没见过世面?”
    见同伴一招便被人制住,另外一个大汉怒斥一声,抡起手边的流星大锤便冲了上来。
    同桌那老头儿贪婪的盯了一眼少年手里的佩剑,咽了咽口水,悄悄退至茶棚边上,将右手摸到腰里,趁对方不查,倏地甩出一把闪着青光的小针。
    “叮叮”几声清响,却见白衣少年头也不回,只背身举剑一挡,便将这暗器挡在了剑下,且之后,他仍将后背大方的露给那麻杆儿老头,似是完全不将其放在眼里。
    月色下,暗银剑鞘上的金丝云纹,似会流动一般。
    颜少青望着这把剑,眼神暗了一暗。
    “万剑山庄,到底发生了甚么事?”白衣少年一脚踏在那‘湘西三杰’的肚子上,使剑鞘拍了拍对方那张方脸,厉声道:“你一句一句讲于小爷听,若有半句虚言……”
    “能有甚么事情,刚才爷爷我都说了……哎哟!”这大汉话一出口,又遭重重一脚,当即妥协道:“万剑山庄被人寻仇,没留下一个活口,各大门派都已经得到消息,我诓你做甚?你随便去打听打听,便知爷爷我说没说真话!”
    这湘西三杰,本是淮南一带的流寇,没甚多大本事,就仗着老头子江湖经验老道,两个大汉有几分蛮力,闯出了些噱头,后依附于荆州一带的大帮派华蓥门,仗着华蓥门的名头吓唬些初出江湖的愣头青。
    未料,这次却踢到了一块铁板。
    白衣少年闻言,面色一沉,也不吭声,抬起一脚将人踢至一旁,再不搭理。两个大汉连滚带爬的站起,携了那放暗器的老头儿头也不敢回地离去了。
    “湘西三杰虽然臭名昭著,倒也不擅说谎,小兄弟,万剑山庄的事情是真的。”说话的正是左边桌子的邋遢道士。这道士虽说穿着随便,礼数倒算周到,许是见白衣少年身手了得,不想怠慢,站起来与对方抱了抱拳,继续道:“小兄弟武功不俗,又在打听万剑山庄的事情,是否是万剑山庄请来的客卿,不知怎么称呼?”
    白衣少年挑眉望去,将那一桌人看了个遍,待瞧到那绿衣裳的小姑娘,他低头几不可闻的咕哝了句。那小姑娘见少年打量她,水灵灵的大眼一闪,起身朝少年走来,甜声道:“这位小哥,我这兄弟问你话呢,怎的不理人呢?”
    这小姑娘绿衣娇俏,唇红齿白,行走之处更有一阵暗香浮动,面貌形态无不讨人喜欢,却不知怎的,与她一道的那个脸色蜡黄的妇人,竟面露不耻之色,轻轻撇开头去。
    白衣少年双手环抱胸前,饶有兴趣的见那小姑娘朝自个儿秋波暗送。那姑娘刚走几步,便听她哎哟一声,倾身向少年身上倒去,说巧不巧,这姑娘的手里的一方帕子,正好扫在了白衣少年的脸颊上,白衣少年直觉香风拂面,再就头脑一晕,仰面朝后倒去,也是说巧不巧,正倒向了颜少青的怀里。
    颜少青慌忙接了个人,不小心打翻了茶碗。那邋遢道士见他根本不会武,一扫心中疑虑,登时便哈哈大笑起来,他推了推身边那胖子,斥道:“别睡了,每次都耽误事!”那胖子好梦正酣,被人一阵乱摇惊醒过来,他一把扯下毡帽,嚷嚷道:“这冰天雪地荒郊野岭的,不让人吃顿好的,还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还睡?”邋遢道士睨了他一眼,得意道:“拿了这人回去领赏钱,去香椿楼头牌花魁娘子的床上睡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绿衣姑娘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向那邋遢道士扬了扬下巴,道:“师兄师姐,这次既然由我一人出手,那赏钱,我可该多得。”
    “哼,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想到这毛头小子也是个色胚,活该栽在‘沉香娘子’手里!”那少妇向她冷冷道:“你还想独吞?我们四人一道来,赏钱自然该均分。”她环视周围,再又冷冷道:“若有外人想来分一杯羹,也别怪我毒寡妇身上几百种毒药没地儿招呼。”
    刚睡醒的胖子伸了个懒腰,转动有点僵硬的脖子,埋汰道:“毒寡妇,你也该与你师妹多学着点儿,看人家这模样多招人疼,你整天冷着张脸,也不收缀下自己。”
    “还是三师兄知道疼惜人。”沉香娘子嘻嘻笑着,眼珠子咕噜一转,指了颜少青道:“三师兄,这小哥怎么收拾?”
    众人顺她手指望去,就见颜少青静静坐在那里,眼神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惊慌失措。
    “一刀宰了干净。”胖子嘴里塞了个包子,含糊应道,同时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那可不成,这么俊俏的货色,就这么宰了人家可舍不得。”沉香娘子不依道,“要不绑了一道带回去罢,让妹子舒坦几日。”
    “不行,谁晓得这小子什么来头。”邋遢道士阴下脸,拨开挡在身前的沉香娘子便朝着颜少青走去。
    七尺铁剑脱鞘而出,朝着颜少青当头落下,但见一抹银光忽至,铁剑‘当’的一声被弹开,那银光又是一闪,邋遢道士甚都没有看清楚,连人带剑便向后撞去,身后那张桌子被他一撞,立时散开了架。
    “你竟没中迷香!”沉香娘子见白衣少年从颜少青怀里抬起头来,便知有诈,一时气得牙痒。她蹲下身探了探邋遢道士的气息,惊声道:“死了?”再仔细一看,其头颈之上,赫然有一道极细的红痕,沉香娘子颤着手摸了一摸,手下的头颅便咕噜噜滚至到一旁。
    此情此境,看的剩余三人一阵胆寒。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四人。”白衣少年稳稳当当自颜少青怀里站起来,此际,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其剑身极窄,剑刃薄而透明,美轮美奂,不似凡物,正是适才切了那邋遢道士头颅的凶器。
    “揽云剑!”毒寡妇惊叫一声,随即又恨又怕的盯着他,咬牙道:“你不是万剑山庄请来的客卿,你是杜家的小少爷!”
    “风花雪月沉香娘子,无恶不作毒寡妇,青峰铁剑王一守,铁掌开山徐文方,还少了个玉面郎君吴应天。”白衣少年挥剑指着几人的鼻尖,一一叫出几人外号,冷冷笑道:“想打小爷的主意,就凭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你!”除去身首异处的王一守,剩余三人皆是一脸铁青。
    “大哥,即便他真是杜小少爷又如何,如今万剑山庄只剩一堆空壳,难道我们还怕有人寻仇?”毒寡妇正说着,一伸手便抽出腰间垂链。
    那胖子——铁掌开山徐文方暗道也是,立时运转真气,瞬间一只手掌便似火烧一般通红起来,此正是他的成名绝技——赤砂神掌。
    沉香娘子眼珠子转了两转,慢慢退后与两人站到一起。
    白衣少年闻言啧啧道:“不到黄河心不死。”言毕,揽云剑一阵长鸣,白光一闪,他已跃至三人面前。
    徐文方脖子上的肥肉一颤,一掌倏出,强劲的内力如排山倒海般袭了过去,铁掌开山并非浪得虚名,其一双肉掌谬说打在人身上,即便是拍在岩石上,亦能印下一双掌印。白衣少年当然不会与之硬抗,他身形若电,欺身猛的向左一侧,膝盖一弯猛地飞起一脚,踢在徐文方手腕上,徐文方所有内力均灌注掌上,手腕正是最为脆弱之处,被其一踢,如蛇被拿了三寸,功力即破,直向后倒退而去。
    毒寡妇的攻击俨然已至,她五指成钩,令人心怵的漆黑指甲直叉向少年咽喉。白衣少年轻哼一声,矮身低头,避过刺喉之危,紧接着,他身形又是一转,斜斜晃了出去,还未待稳住身形,便又挽了剑倒刺回来,毒寡妇一招不得,也不恋战,急速后退开去。
    这时候,沉香娘子的丝巾也到了,那丝巾到了眼前,白衣少年才看清楚,这哪里是姑娘家用的柔软绢帛,分明是一方杀人利器,只见这方寸大小的丝巾上面,密密麻麻纵横着无数细小的毒物,望之令人头皮发麻。
    杜迎风眼珠子一转,适才刺出的一剑在半空中嘎然收势,虚晃一招,再就唰的一下指向了沉香娘子,沉香娘子花容失色,立即拿了帕子一挡,嘶的一声,她那一方帕子便被长剑戳了个窟窿。但是长剑去势不止,直要取那沉香娘子首级。
    正待这时,徐文方已经缓过气来,毒寡妇也伺机而动,两人互看一眼,连成一气,一前一后向白衣少年攻来。白衣少年只得弃了沉香娘子,转身应付两人迎击,揽云剑快如闪电,白衣少年游走两人之间却依然游刃有余。
    那沉香娘子方才失了武器,吃了大亏,心中愤恨,即时又加入了战圈,白衣少年瞧准时机,从徐文方肥硕的身子与毒寡妇十根漆黑手指的交击之中一穿而过,咻的一剑又指到了沉香娘子面前。
    此时正是取对方性命的大好时机,但是白衣少年却将剑势一顿,倏地撤手,并侧身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滚了开去。他蹲在地上,使剑一挡,‘吭哧’一声,一道致命之击便被他挡在了剑上,抬眼一瞧,一柄洁白无瑕的玉尺,正敲在了揽云剑上。
    方才那一瞬间,若不是他天生的对着危险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警觉,就已经成了那柄玉尺下的亡魂了。而这使玉尺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未有出手,坐于一旁自顾自用饭的儒生打扮的年轻人。
    “玉面郎君吴应天!”白衣少年感叹道:“真是江湖险恶啊。”方才那毒寡妇故意放了些警告话语,便就是要令他放松警惕,将他们看作是不相干的两路人,却其实这五个人,皆是毒手阎王的徒弟。
    玉面郎君生了一副俊朗相貌,一双眼却是无比幽沉,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他方才那一招,表面上另得白衣少年吃了个暗亏,实际上却是失手了。因为那一招,他乃是运足十成功力使出,欲给对方致命一击,却没料到中途内力一滞,才使得原本的杀招,只堪堪令对方吃了个暗亏。这变数令他兀自心惊,却也寻不出缘由。
    方才的打斗,令这破败的茶棚更加摇摇欲坠,冷风夹着飞雪席卷而来,落到众人身上,又阴又冷。
    白衣少年按住有些发麻的双手,倏而向颜少青道:“兄台,夜黑风急,你不是要赶去宿头,那便快走罢。”
    颜少青望了一眼茶棚外,自己那一匹正冷的撅蹄子的马,又转眼扫了一遍茶铺内仅剩的几人,漠然道:“这个时候,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罢。”
    玉面郎君阴毒的眼神扫荡过来。“走,今天谁都走不了!”
    “哦?那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白衣少年咧嘴一笑,仍是那一派乖张态度,他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挽了个剑花,将剑尖指向沉香娘子,道:“你先上?”
    沉香娘子方才差一点丧命于剑下,此时仍心有余悸,被他一指,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白衣少年见她露了破绽,嘿嘿一笑,挺身便上,其余三人见状摆开姿势拦架上来,岂料白衣少年此举乃是个虚招,但见他一振手臂,揽云剑便化作一道银光,咻的脱手而去,自沉香娘子前胸透入,后心穿出,扎了个透心凉。可怜那沉香娘子连一声惨呼都未叫出,便成了剑下亡魂!
    剩余三人又惊又怒,直接扑杀而上,与白衣少年斗在了一起,而令得几人大惊失色的是,不知怎么的,此时全身内力竟如潮水一般飞速褪去,十分内力瞬间便去了七分!
    白衣少年闪身游躲之际,见几人自乱阵脚,虽不明所以,却也懂得把握机会,飞身掠至气绝身亡的沉香娘子尸身旁取回揽云剑,执剑与其余三人缠斗起来。
    原以为会是一场苦斗,岂料这三人兵器攻来软绵无力,身形摇摇晃晃,似喝醉了老酒一般。白衣少年舔舔嘴唇,心中暗笑,既然如此,可别怪他不客气!
    须臾的功夫,他一剑斩杀两人,只剩下玉面郎君使得把摇摇欲坠的玉尺在苦苦支撑。
    那玉面郎气喘吁吁的喊叫道:“到底甚么人捣鬼!”
    杜迎风讥讽道:“你心中有鬼,怎说是他人捣鬼?小爷问你,到底是甚么人派你们来捉万剑山庄的人?”他拿剑指着对方的鼻尖,冷着脸道:“别同我耍心眼,真话假话,小爷还是能分清楚。
    “不……不知道,啊!!!”
    白光闪过,玉面郎君捂着眼睛嘶嚎起来。
    “小爷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听懂没?”
    “懂……懂了!”
    “到底是甚么人派你们来捉万剑山庄的人?
    “是武当派……”
    “啊!”咻咻咻三声,三根惨白的手指落到地上。
    “我可以叫你死的轻松,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接下来,你说切哪里好呢?”揽云剑自上而下,指到了对方胯下。
    “是……是那一天,师傅接到一封信,然后吩咐我们活捉万剑山庄的漏网之鱼。”
    “什么信,谁写的?”白衣少年眯了眯眼,推敲这话的可信度。
    “我真不清楚!只看见那个送信的,穿了身男人衣服,却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像是……宫里出来的。”
    得到答案,揽云剑一声轻鸣,结束了玉面郎君的性命。
    白衣少年扫了一眼尸体,便收了剑转头望向颜少青,神色古怪的问道:“你说宫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颜少青不紧不慢地收拾包袱细软,按在自己的马上,淡然道,“不是公公,便就是锦衣卫罢。”
    白衣少年歪着头,瞧着他慢吞吞的动作,问道:“你要走了?”。
    “太晚便要错过宿头。”颜少青收拾好包裹,翻身上马。
    他坐于马上,打量着破败茶篷里孤零零的,笔直站着的白衣少年,说出一句自己也意料不到的话。“要一起来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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