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时光如梭，三年后。
    当年，我父皇死后，我就杀了皇兄，我知道他身上毒已经无解，但我在那天还是忍不住杀了他，不为别的，他活着，那我就像一直会有一条很深的伤疤一样，很粗燥、很丑陋、但又在时刻提醒我，我的这样一段过去。但我杀了他的事我身边人不说，但我知道外面有个很不好的传言：很多人说我是杀兄嗜父才夺得皇位。之后我知道这事，我自己又解释不得，皇兄的确是我杀的，这样越解释，只能越给自己摸黑，我也只能想，在这事上我只要做到清者自清，我不是杀兄才得到皇位的，当然我也相信明眼人都应该看得明白。
    我登位的这几年都五谷丰登，但我内心却渐渐变的残暴，甚至我有时会很无故的发火，事后我又揪心着后悔。有些话我说出去了收不回，我大肆练兵，并侵略周邦。我的国家，表面兴隆，而我所不知的是，这导致，很多事都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能信任别人，我眼睛几乎半瞎，我所有的事大多是俞青读予我听，我再和他讨论该是如何。批文里的红字都是他写，有时连最后的盖章也是他盖。我想以后可能很多人只认识俞青的字，而不认得我的字了吧，毕竟奏章都是他写。
    我不敢想象，这样的我，用同样的态度去依赖其他任何一个人。
    当初他父母的事，我还是没拿到确切证据，我不想他乱猜是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对一个人再好些。所以我把他的官位一升再升，没出三年，我已经把他升到不能再升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这样朝中大小事务，无不是他来打点，我感觉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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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难得的，暴虐的脾气没有控制我。俞青又突然像小时那样，要和我单独说些悄悄话。屋子里，我屏退了左右。就只剩下我们俩，俞青像好多年前一样，随手给我倒了杯茶。他现在身居高位，我把我能给他的，我想给他的都给了他，当然除了当初的那份变异了的爱。之前他却好像一直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与我亲近。现在他又像小时候那样予我倒茶，我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多也喝的是茶，茶苦中些微甜，这丝甜味使得其它苦涩的味道也变得美味起来。我边品茶边回想以前我们的童年时光。小的时候，我才有过真正的开心、快乐。当时，我以为俞青是自愿的对我这个最落魄的皇子好，只因我是我才对我好。虽然后来我又知道了这些都是父皇安排，但这可能已经是我这生唯一的快乐时光吧。
    “你说有什么事和我说？”我却装作有些不耐的问道。我也不清楚，我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性格变得如此变扭，也许一开始就是如此吧，我确实不想让俞青看透我的情绪，就算是我很信任他。
    “想和你谈些以前的事。”他见我这茶已经喝掉了一半，又帮我斟上些。
    在这风雪交加的大冬天喝着俞青倒的热茶，使得整个肠胃都开始慢慢热起来，感觉很久都没如此了。我不是对茶很讲究的人，虽然在细品，但喝到第二杯才发现，这以往苦涩又甘甜的茶水，这次竟微微带了点咸咸辣辣的味道。这时自己的肠胃也越来越热，稍许出些了些呕吐感。
    “你对我下毒？”我很不想这么问，但感觉这才是事实。
    “你早该死了，怎么样，当年用来毒死我父母的毒现在你自己也尝到了，不知这滋味到底是怎么样？”他慢慢站起来，来到我面前，好像是要看清我最后是一个如何的死法。
    “当年的事你认为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你到是说呀！你这个疯子，你以为你疯了就要全世界都和你一起疯？”他一改之前平和的表情，变得很狰狞对我问道。
    “好，你说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吧，你说我疯那我就已经疯。”这会我却如此平静说道“其实我叫人来很方便，我知道，你给我下的是空无物这种毒，虽然死得慢些，但无药可解，你大可放心，我必死无疑，你放心走吧。要是等一会人来了，你也要陪我这个疯子一起死了。”
    “你到是对你当年用的是什么毒很清楚么，陪你死？不可能？”他说完看见我的样子又顿了顿：“得写好遗诏。”
    我的胃到不怎么痛，现在的我心口却一抽一抽的疼。这世界没有公平，我默默的告诉我自己，或许本来也没人想要我活着，除了自己亲身父亲外，没有人想要真真的了解我，关心我。他对我有这他们自己的理解，又或许我其实就是他们眼中的样子，只是我自我意识作祟，认为我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我或许死了会比较好，不会拖累别人，也不会如此一直痛苦活下去。我屏着疼，就像以前做的那样，尽量用像往常一样的语气问他，你想写谁？
    他道：对于你的弟弟，关于这点放心，我会很好辅佐他的，毕竟他不像你。
    我一边听着他的指责，一边写完遗诏，已经感觉自己慢慢地没有了力气，我有些吃力的扶起自己，理了理衣服。刚想往后面的床榻走，就看见自己的双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白。呵呵！这是这药对我的特别招待么。“你快走吧，等会，兰慧来了，你就走不了。”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也好像吓到了，又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你不是目的达到了么？还不走？”我其实之前一直以为，他不会再怀疑我的，我也给了他那么多的信任，或许这一切原本就是错的。
    他看了我最后一眼，也没再问别的，转身跳窗走了。
    我也想问为什么，还要问很多为什么。。我慢慢走近床榻，然后慢慢靠上去，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失。我却怎么也抓不住，力气却越来越弱。
    （待续）
    35
    外面的雪很大，屋里烧着碳，我却感觉我的身体在慢慢地变得和外面一样冷。接近死亡的味道我以前经历过，以前也怕过，或许就是以前怕过的东西，哪怕是死亡，现在也不怎么怕了，我好像看见了很多黑黑的鬼，在我身边探头探脑的。
    或许，天使就在我的枕旁，温柔的看着我，又或许洪只是一缕孤魂，一直都是他骗着我，说他就是我。。总之我又开始疑神疑鬼。
    但是枫叶总要落地，小鸟终要归巢。
    “洪，我可能快死了。”也许我只是自言自语，但我知道我是在和另一个我说。
    我好像感觉到自己皱了下眉，他慢悠悠的说道：“不，是我们都快死了。”
    “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么，成天自己活在自卑里，成天防这人，防那人，谁都不相信，就靠着一个自己想像出来的人来弥补自己的性格缺陷，才会造成现在这个结局？”
    “弘，你其实没有全然活在自卑里。你做过很多事，你当初还会不顾自己救别人。”说到这，一股甜味上涌，喉咙痒痒的，咳了两次，后面还想咳，却已经没力气咳了。“你其实也不用一直活在自卑里吧，至少你的父皇是不要你回报的在关心你。最重要的是你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有很多人，是你自己没看见他们对你的好么，何必这么自卑，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人。”
    “呵，这可不像你会与我说的话。”我想笑，但最终又只发出了一个呵的声音。
    “只是因为你我都快死了吧。”
    他也想笑，却没笑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到：“其实，你就是我，杀了那么多人，造了那么多孽，不就的确等于是我做的不是么？我这些年到底在纠结什么。”
    “不，你的确不用纠结，当你在怀疑是不是我干的时候，你难道没发现，我出手时，也都是出于正当防卫，而没有其他，只是旁人误解你了而以不是么？”“对洪，我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我假如当初防心少些，对别人也都坦诚一些，或许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吧。”这时，我心口渐渐没之前那么疼了，我虽知道这是“心无物”所致，但我的确要感谢这毒药让我少受煎熬。
    “或许。。”
    “对，或许我对玗、晓云、谭顺他们好些，我脾气不要那么暴躁，不要那么多猜疑。。”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现在我和洪说的话，我自己的思路也越来越不清晰，我到最后，还是不断的在想我又哪些是做的不对，一切又都只是猜测，一边惶惶不安的想像我这么懦弱的人，现在才开始反省，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时我养的那只熊像是知道我要死了一样，从屏风后爬过来，为我送别，呵呵，俞青，一只小熊对我都比你对我的好。
    窗外的风雪越刮越大，梅花却依旧能傲立枝头，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