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格非眼神一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容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说：“自相矛盾。”
    “我不明白。”
    “你是个自相矛盾的人。你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不依附于任何人，但另一方面，你又在等待比你更强大的人出现，希望他充当你的保护神，成为你的依靠。但是你如此出色，还有谁能超越你？所以你遍寻不获，所以你总是很孤独。”
    秦格非勾起训练有素的笑容，“上校，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心理医生。”
    “你呀——”容克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老是讽刺我？”
    “不不，我哪敢。我说真的。”
    容克又道：“心理学是我当年在特种部队学习时的必修课，在任何形式的战场上，掌握了对方的弱点，就等于拥有了必胜的武器。”
    秦格非把话接下去，“同样道理，想不被人打败，就要学会尽可能隐藏自己的的弱点。”
    容克注视着他，“但是，不要对朋友也这样，你会很累的。”
    “我明白了，上校，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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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灯湖疗养院”
    单看名字的话，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个精神病院。它座落在城郊的千灯湖畔，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
    秦格非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湖边安静写生的少年。跟照片上一样，容修清秀而恬静，整个人就专注在绘画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应该不能称为少年了，毕竟已经22岁了，但有些男子身上总有某种超脱时光的纯净气质，让人不得不永远把他看成是男孩子。
    秦格非慢慢走过去，没有打扰他，只是看向他的画。
    他画的是一片水域，但笔法稚嫩，缺乏技巧，奇怪的是水域的尽头伫立着一座灯塔。
    秦格非轻声地问：“湖里怎么会有灯塔，灯塔不是在大海里吗？”
    容修抬眸看向他，他有一双鸽子般温润的眼睛。
    “有灯塔就不会迷路了，我不想迷路。”
    秦格非再细细看他的画，又问道：“你画的不是千灯湖？”
    容修显得很迷惑，“我不去千灯湖，我哪儿也不去，我不想迷路。”
    秦格非奇怪地看着他，当容修提到“灯塔”的时候，眼里那种根深蒂固的恐惧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希望和憧憬，像是等待着什么。
    容修也看着他笑了，笑得心无城府，“我叫容修，你是谁？”
    “我叫秦格非。”秦格非趋近几步，他很高兴容修不是个自我封闭的人。
    “我没有见过你。”
    “我第一次来。”
    “我要回去了，林医生要检查我的画呢。你还会来吗？”
    “当然会，我会经常来看你。”
    “谢谢。”容修又浅浅一笑，笑容跟他的眼睛一样温柔，“那么，下次见。”
    秦格非看着他纤瘦的身影离去，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今天很高兴，格非，谢谢你。”
    秦格非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太可惜了。真的就没有办法治好吗？”
    容克深深地皱起眉心，“前两年我带他去美国治疗过，不过没有什么进展。他总是困在过去那件事的阴影里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