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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真诚的守望
    
    一列从长沙开往广州的火车,冒着滚滚的浓烟向南奔驶而去。
    随着那“咣啷咣啷”的铁轮与轨道的撞击声,车上拥挤的人群都跟着列车晃动的节奏,身体都整齐一致的摇摆着。
    车上大都是南下倒腾商品的生意人。他们各自都三五成群的,或谈论着国家的发展趋势、或夸耀着高第街的繁荣经济、或赞赏那物美价廉的日用商品。
    香玫与老同学王小英靠在车厢的门道,坐在那包袱上面任凭拥挤的旅客来来回回地从身边跨过。
    香玫时不时地摸一摸藏于乳罩里的本钱,她那原本丰满的乳房让钱币充塞得更加肥大了。加之又换上了小英从广州带给她的红色花格上衣,下穿着米黄色新潮的喇叭裤,脖子上系着那条粉红色的围巾,长长的大辫子盘绕头顶。
    香玫如此一经打扮,好似仙女下凡。她虽是生育过孩子的女人,其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香玫在长途旅行中,渴了,喝几口背壶里的凉水;饿了,咬几口纸包里的煎饼。吃饱喝足之后,随着那车厢无休无止的摇晃,禁不住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香玫将头搭在膝盖上,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月黑风高,海阔天空。自己搭乘着一叶破旧的小木船,在一望无垠的大海里随波漂荡。漂啊、漂啊!漂入了茫无边际的黑洞之中。那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使人分不清天南地北。
    一阵狂风吹响,巨浪铺天盖地的从头顶打过来。小船打烂了、人也落水了,自己拚命地抓紧一块船板惊呼救命。但却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无声,在海浪中漂泊了一阵又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眼前顿觉黑咕隆洞,犹如跌进了万丈深渊。直吓得自己魂飞魄散、全身瘫倒了下去。。。。。。
    火车的一个急刹将香玫倾倒在地——她的恶梦被惊醒了。
    香玫揉揉眼睛,挽起衣角擦干了自己被恶梦吓出的满脸大汗。只见乘客们都挤往车门,准备下车了。小英上前拍拍香玫身上的灰尘,提醒她:“快到广州车站了,我们也赶紧收拾行李,准备下车吧!”
    香玫和小英刚刚走出车站,就与一位长得双眼深陷、额头突兀而起、鼻梁又高又长的干瘪老头差点撞了一个满怀。小英一定神,惊喜地叫着:“万老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万老板也兴奋地笑道:“哎呀!这真是来得早不如碰得巧。王小姐又是来进货吗?还真巧,我刚刚从那边弄到一批便宜货。那些服装布料好、样式新,只为在运输途中漏了水,现在决定按重量算钱,保证比其它同类的服装便宜一大半。你们想不想随我去看一看货色?包你满意!”
    小英不敢相信,她疑惑不解地说道:“真有这桩好事?卖服装也论秤称?万老板别拿我们外乡人耍笑了。”
    万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打交道又不是一次两次的,哪能拿你开玩笑呢?我说的便宜货就存放在高第街的仓库里。你俩现在就坐上我的摩托车去看货,要了货之后我再送你回来。你看怎么样?”
    王小英动心了。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拉住香玫说:“我们去看看吧!真要是像那万老板所说的那样,那些服装样式新、布料又好,而且半价卖给我们。虽是漏了水不太鲜艳,我们弄回湘西去整理一下,肯定照样抢手。主要是进价那么便宜,赚头就更大了。机会难得,赶紧去。”
    香玫听得小英如此一说,心情亦复如是。她说道:“我是初来乍到,既不懂行情、又不识客户,一切就依你行事。”
    香玫和小英主意已定,她俩坐着万老板的摩托车来到高第街。
    这里摆摊叫卖的各种商品是琳琅满目,这里往返的客商是人潮
    如流。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花花绿绿的各式服装,以国外样式装束的新潮男女穿梭其中尤为显眼。
    一部印度电影《流浪者》的上映,悄然引发了中国大地的服装革命。年青人从追崇的中山装,转向了喇叭式。一帮追求时髦的浪荡闲人都上着花格衬衣、下穿形似倒置的大喇叭裤子,走起路来裤脚的下摆一甩一甩的,自以为潇洒极了。
    这帮喇叭一族,大都为少男居多。他们刻意蓄起小胡子、烫着齐肩的卷发,脚穿着钉了铁块的高跟鞋,顶足挺胸而走。其中更有甚者,阴雨天也撮着一副墨镜,俨然大佬风范。此人显得不男不女的模样,他的嘴里不时还哼着《拉兹之歌》:“到处流浪、到处流浪。。。。。。”
    万老板又是按喇叭、又是喊让道,慢慢驶过闹市转到了一处小巷的库房。
    小小的库房四面无窗,大白天都要亮着灯。
    香玫跟随万老板进屋时,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七、八个挑选服装的客户。他(她)们都装满了大袋小包,双手提着货物等待过秤结算。屋里的服装所剩无几了,小英和香玫一古脑把它全部扫拢都揣在手上。堆在胸前的衣裤几乎拦住了视线,她俩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白来一趟。
    正当大家得意之时,突然听见门外“嘁——!”的一个刹车声,
    一辆警车嘎然而止。随即从警车铁棚里跳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来。他们冲进仓库,然后紧闭房门。一位长官模样的警官说:“你们都不许乱动。这些服装都是从香港红十字会偷盗而来的,它都是赈灾的物资。据抓获的案犯招供,还有大批捐赠的日用品也销赃在这里。你们都是销赃的嫌疑人,统统都押往公安局进行审查。”
    一屋子人都被惊呆了。他们被铁棚车拉到了公安局,处理结果是;万老板为销赃主犯,判刑了。其他来购货的一干人等,全都认定为销赃嫌疑。处以每人罚款五百元,并且拘留15天。
    可怜那香玫和小英都被押往广州的公安看守所,跟随着各类案犯都在田地里日晒雨淋的做苦役。她俩在那里吃着粗食、干着累活,更让人伤心的是便宜没捞着,反倒招来牢狱之灾。
    香玫在羁押期间,与一位从事走私的林小红同居一室。那位林小红是一名偷渡香港倒卖电子产品的惯犯,她长得胖胖墩墩、浓眉大眼的,圆圆的脸蛋总是带着笑容。她个头不高,但胸前的两个乳房大得惊人。这个林小红穿戴和花稍都很阔绰,认识她的人都称她“红姐”。想必她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
    林小红与香玫在搭讪中笑着说:“别犯愁,想开些。我已先后到看守所来过八次了,每次出去之后,照样从事偷渡倒卖。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如今这形势;是饿死胆小的,胀死胆大的。只要有胆量,就能赚大钱。明天你我就要释放了,想不想跟我去发财?”
    香玫凑到小红身边,悄悄地问她:“我想跟你到香港那边去。红姐,你有办法带我过去吗?”
    小红不屑地说:“这有何难?俗话说‘猫有猫道,鼠有鼠路’只要手中有钱,出入香港一样是易如反掌。”
    香玫从看守所释放出来后,跟随小红离开广州来到了宝安的蛇口码头。
    小红指着远远的渔舷灯火对香玫说:“你看看右边港湾那点点渔灯,它就是距此步行不到半天路程的赤湾村。那儿就是我的故乡。那些渔船只能在内海作业,不可越境捕鱼。所以我们这些跑走私的,几乎都是从蛇口朦混过关的。我的父母都在大跃进的日子里先后病故了,丢下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人。那时我还只有六岁就成了孤儿,我出外混到二十四岁了,也没曾回过老家。风风雨雨十八年过去了,不知那栋房子破烂成何体统了。想想我也是苦命之人,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世而已。”
    香玫也坦率地说:“我俩虽然结识不久,但是看得出来;你很仗义也很有胆识。你不但意志顽强,而且又有经济头脑。我今后一定要好好地拜你为师,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实不相瞒,我有个表哥,他与我俩下放湘西农村时,由于遭人陷害,早在八年前就逃到香港去了。我在湘西苦苦守望了八年,真想借此机会尽快找到他。因为我和他所生的孩子已有七岁了,他们父女还没见面。我这次把父母平反的补偿费带来了两千元,一来想在广州谋求营生赚点钱,主要是想伺机寻找表哥肖晖。怎料出师不利,不但惹祸罚了款,而且还遭受了不白的冤狱。但愿这次能托你的福,扳回本钱、找到爱人。”
    小红劝慰香玫:“就冲着你这份真诚的守望,上天也会保佑你们的。放心吧!我一定设法帮助你,让你尽快找到心爱的肖晖。”
    林小红不知从哪里雇来了一艘近似无声的小汽艇。
    待到深夜,小红领着香玫悄悄地上了船。船手不敢亮灯,他摸着黑夜熟练地驶入了边防海域。趁着巡逻艇往返交替的空隙,他突然加大了马力,汽艇风疾电闪般地冲过了封锁线。顿觉小艇腾云驾雾似的在浪头穿梭,乘人犹如身后有鬼怪拉扯着站立不住。快艇在波浪中闪腾起伏,好比蜻蜓点水。船头的海水劈头盖脸地呼啸而来,船尾翻滚着一道长长的白浪。
    香玫吓得紧紧地抓住护栏,几乎躬身贴地,惊慌得手足无措。
    半个时辰之后,快艇渐渐地放慢了速度。船头亮起了灯光,船身也平稳了许多。香玫这才抬起头,她远远地望见了黑影中星星点点的亮光。小船即将靠岸,眼前就是香港了。
    离海岸越来越近了。这里便是青山湾,属于屯门辖区。
    这是一处停满了渔船的小港湾。小快艇漂漂荡荡地穿插于渔船间隙,徐徐靠拢到一堵连接海岸的入水斜道。
    小红付了船主的租金,与水手说;“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你在这里等我,我俩要返回蛇口。价钱不会亏你的。”
    小红和香玫上得岸来,她俩在码头叫了一辆出租车,在屯门街头找了一处旅店住下。搭帮苍天保佑,还算一路平安。
    小红、香玫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俩洗梳停当之后,就起身找地儿吃过早餐。填饱了肚子,她俩绕过人群蜂拥的闹市,穿越了一条长长的胡同,来到一栋宽大独院的旧洋楼。
    在门前护卫的带领下,小红和香玫跟随着踏上了二楼。见到了房主廖老板之后,小红向他介绍:“我这一次带了表姐前来,主要是架个桥,给你拉些客户。还想再跟廖老板多要点电子手表,还请你念及旧交多多照顾。”
    这位叫做廖老板的人;他生就一对斗鸡眼,露出一口又黑又凸的犬牙来。他近前欣赏了一番香玫,点头说:“好说、好说,我们俩是谁跟谁呀!再说,你又带来了这位大美人和我做生意,我当然要更加关照的!我这里所有的货物都打八折便宜你俩,要多要少我陪你去随便拿。怎么样——我的小妹子,你廖大哥我够意思吗?”
    小红和香玫高兴地跟着进了货物室,里面的电子表、电子钟、录音机、电视机,品种繁多,一应俱全。这间库房哪像民居,俨然是一家电子商店。
    小红打开了一个纸箱子,从里面随手抓出一把带有金属表带的电子表。她两眼发光,但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这些手表样式还是这般的陈旧,只怕有些落伍了。不知廖老板尚有多少货,要什么价钱?”
    廖老板只好笑着答复:“你还真有发展眼光。这批手表的样子是不怎么新潮,可是在内地还是抢手货。我昨天刚刚才与同行们分来这一箱电子表,一共有五百只。你若全部要完的话,就给我四千元本钱。我若卖给他人,没有十块钱一只——免谈!”
    小红走近廖老板,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娇滴滴地说:“我给你三千元,反正你也不差赚我这点钱。就算是代我白跑腿,你说好不好呢?”
    廖老板顺手抱住小红,露出那吓人的犬牙,哈哈大笑道:“真拿你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要知道,我去弄货的车旅费都亏给你了。换来你这个拥抱——也值!”
    香玫和小红凑集货款交付之后,廖老板特意拿出两个外形酷似菠萝蜜模样的塑胶箱子,将那一纸箱满满的手表分别伪装了进去。再用备好的胶水封了口,弄得与水果维妙维肖。
    离开了那座旧洋楼,小红与香玫每人提着一个套了网袋的菠萝蜜,高高兴兴地返回了旅店。小红随手关闭房门,她拉住香玫坐到床上,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吧,我俩发财了!这些手表拿到高第街去批发,每只最少能卖十二、三块钱。香玫姐,你来算一算,我俩这一趟生意做下来,净赚三千多块钱。这一回,你再也不该为扳本的事儿发愁了吧?”
    香玫喜形于色地说:“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只要五百元填补损失就知足了。”
    小红推开香玫,生气地说她:“你这算什么话?我与你患难相交,秉性相投。我把你既当伙伴、又做姐妹,你怎能这般见外呢?再说,今后我们赚钱的机会多得很,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香玫对林小红既感动又崇敬,她禁不住拥抱着小红妹子,兴高采烈地说:“想不到,我背井离乡地千里奔波,终将因祸得福,有幸在拘留所遇上你这一位好妹子。”
    由于货物在身,香玫听从了小红的劝说,暂时打消了去荃湾找肖晖的行程。连夜返回内地去了。
    在广州的高第街。林小红熟门熟路地几经串通,不消三日就与香玫把那五百只电子手表全部脱手卖完了。
    在小红租住的屋子里。香玫接过小红分给自己的一把现金,她数了一数——连本带利整整三千元。兴奋之际,香玫拉住小红的手诚恳地说:“小红妹妹,今天我作东,我要请你去广州大饭店庆祝庆祝。你一定要接受我的谢意!”
    小红也不便推辞,只好陪着高兴一口答应了。
    她俩牵着手,说说笑笑的出门而去。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雨夜。
    小红领着香玫再一次成功地偷渡到了香港的屯门。
    待她俩满怀希望地再找廖老板进货时,只见他那栋旧洋房的大门已被警局贴上了封条。不用想;廖老板肯定犯案查封了。
    小红在香港另无主顾。她一时便没了主意,只好带着香玫返回了屯门市区。
    在街头转悠了大半天,小红与香玫已是又累又饿的。她俩找了一家僻静的小吃店打尖歇息,心情都显得十分沮丧。
    各自一碗云吞入肚后,香玫说道:“小红妹妹,你到过荃湾码头吗?屯门这边已失去了联络,我想到荃湾去找肖晖。他在荃湾的码头市场里替伯父打理一家贸易公司,你能否陪我到那边一起另找门路?”
    小红思索片刻,欣然答应了香玫:“这样也好。俗话说‘东方不亮西方亮’。我见你思夫心切,更顾及偷渡不易。既然这趟生意未做成,倒不如陪你走一趟荃湾去另打主意。只不过,我也从未去过荃湾片区。对那边也是人生地不熟,只是与你作个陪伴而已。”
    她俩说走就走,提起行李就出去打听客车。
    时间已是午后了。香玫与小红赶到车站一打听,每天只是清早才有一趟直达班车去荃湾。香玫对小红说:“我俩若是在此留宿一夜,吃喝住房也是一笔开销。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不如租车赶往荃湾,若是找到了肖晖,吃的住的也就不用花钱了。”
    小红听信了香玫的话,一同走出车站。外面正好有一辆(的士)出租车停靠在对门的路边,她俩过去问道:“你去不去荃湾码头?跑一趟需要多少钱?”
    出租车司机打开车窗,露出那个光留留的脑袋来,把人吓了一跳。他眯着一双鼠眼,仰起尖嘴猴腮的面容,毫无表情地答曰:“算你两个妹仔问对人了,我就是专跑长途客运的。屯门到荃湾有百把里路,我看你们两个美女是大陆来的,一般都是三十块的,我只收你二十块钱好不好?
    香玫和小红兼信兼疑地注视着司机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有些犹豫不决。司机在里面打开车门催促起来:“快点的啦,现在就只有我一部车,价钱也是最低的。这一路又不好走,晚了要跑夜路就麻烦啦!”
    小红看看天色不早了,她壮着胆子拉起香玫钻进了车里。人未坐稳,司机便开动了。
    小车出了屯门,行驶了大约七、八里路程,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崎岖路段。车子突然靠边停了下来,司机开门跳下车说:“车子抛锚了,我得修理一下才行。要不,你俩也下车休息一会儿,弄好了我会叫你的。”
    司机说完就转身走到车后掀开尾盖,掏出一把很大的铁扳手,舞弄着像要修车的样子。
    香玫对小红说:“我要屙屎去了,你去不去山上方便一下?”
    小红交代香玫:“我在这里守着行李。你别走远了,要快去快回。”
    香玫跳下车来,瞄了一眼车后,这部出租车怎么连一块牌号也没挂?她又转去前面也是如此。当时屎急尿急,来不及多想。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急急地奔向路边的丛林而去。
    香玫刚脱下裤头,还没蹲下身子,就听到了远处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认为是在修理试车,并没听得小红或司机叫唤自己,所以并没在意。她顾自光着屁股、耐着性子拉完揩净后,这才一边扣裤、一边小跑着返回原地。
    香玫跑出丛林一看;车没了,人也不见了。香玫心想;小红是一个如此仗义疏财的姐妹,她怎能独自逃跑呢?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一种不祥的预感直袭心头。
    香玫急得往荃湾方向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大约跑了两里地,在路旁发现了倒在草丛里的林小红。
    香玫走近一看,顿觉大惊失色;只见那林小红被扒光了衣裤,赤身裸体地朝天躺着。已是头破血流,两个高耸的乳房也沾满了血迹。人已气息奄奄,生命甚是垂危。
    香玫扶起小红血糊糊的上半身,把她摇醒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故?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红有气无力地答道:“那个贼人,待你一转身他就上车开走了。我叫停车他不搭理,我就明白遇上打劫的人了。我在车上和他撕打起来,他开到这里停住车。将我拖下汽车转身欲走,我扑过身去抱住他的一条腿死命不放,还口中大喊救命。那贼人从车里抓出铁扳手,将我头脑一顿乱打,我就昏死了过去。他把我拖到这草丛中丢下后进行搜身,只找到五块钱。起身欲走时又突然蹲下,撕开我的衣裤把我糟踏了。他不仅把我们的财物全部抢走了,连我身上的衣裤也拿去了。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小红还没说完,身心俱痛得昏迷了过去。
    香玫宽慰小红:“钱财为身外之物。人命关天,你要挺住。我背着你爬也要爬回屯门去治伤。”
    香玫也顾不得小红那光着身子、满头血迹的模样,背起她就往屯门方向原路返回。香玫弱小的身体背起肥胖的小红,她尽管十分吃力、步履艰难,几次差点摔倒终又坚强地支撑起来。
    太阳已经落山了。
    香玫背着裸身的小红,累得满脸大汗。她一步一晃地走了四、五里路程,双腿颤抖得实在难以开步了。猛然听到了柴油机的响动声,背后随声开来一辆小货车。
    那辆柴油小货车,已开到香玫背后不到十米的距离了。香玫转身一看;司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庄户人。他中等身材,一副憨厚相。他被香玫背着一个裸体的状况惊呆了,。急忙停住车,远远地问道:“阿妹,你俩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伤得那个样子?我看背上那人已是不省人事,必有生命危险。救命要紧!你们赶快坐上我的车子,我送她去医院进行抢救。”
    说完这话,那司机脱下自己的衣服,走近了摇摇欲坠的香玫背后。他将衣服把小红裹住上身,抱起她放在车厢里躺下。
    香玫双腿一软,顺势跪倒在地。她感激涕零地说道:“上天保佑,我妹妹遇到救星了。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你的大恩大德容我日后报答。我们不幸遭遇打劫了,钱财也被抢光了。那个恶人劫财又劫色,把我妹妹打成这样。我实在是背不动了,幸好遇到你这个大救星。”
    那司机谦虚地说:“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十级浮屠’。积德行善为做人根本,你也不必如此夸奖。我叫彭秋生,是屯门近郊的庄户人家。这次外出是帮人送了一趟货,所以空车赶回家去。你不用行此大礼,赶快起身上车。灾难已经发生了,要尽快送去医院抢救才是。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你抱着妹妹,我们赶路吧!”
    小红经过及时的抢救和有效的治疗,伤势终于转危为安了。
    午夜里,小红在抢救室的病床上躺着。墙上挂钟“嘀嗒嘀嗒”的响着,钟里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跳跃。已是夜深人静,香玫心力交瘁地趴在床头瞌睡了。病床的另一面,彭秋生坐在床边眨巴着昏昏欲睡的眼神,极力地关注着小红的输液状况。
    彭秋生迷糊着打了一个盹,差一点倾倒在床。他慌忙伸手撑住了身体,不料无意中将双手撑在了小红的胸口。小红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一个大男人坐在自己床头。她咂了咂嘴唇,不无吃惊地询问:“你——是——谁?”
    彭秋生见到小红醒来,急忙伸手摇着香玫的肩膀,高兴地说:“醒了、醒了,你的小红妹妹终于醒过来了!”
    香玫从梦中惊醒,她霍然站起身来。看着小红那满腹狐疑的神色,香玫靠近小红说:“这位哥哥名叫彭秋生,是他救了你的命。彭大哥真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时间,秋生哥不但为你付了治疗费,而且还没日没夜地在这里守候你。世上也有好人,秋生大哥真的比亲人还要亲!”
    小红听说如此,便欲挣扎着起身致谢。秋生慌忙将她按住,劝说道:“你别乱动,只管好好养伤便是。是你的香玫姐姐言重了,我只是碰巧遇上帮帮忙而已。我这个人虽是无能无志的,却是最见不得危难之人。因为我从小就父母双亡,多亏了好心的乡邻救济才长大成人。所以我深深懂得,行善好施是做人的本能。如此区区小事,都是举手之劳,你们别把我说得那么好。”
    小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彭秋生,感动得满眼泪花。
    林小红在医院里治疗了半个月,期间经过秋生和香玫的悉心照料,现已基本痊愈。她已被彭秋生接回了农舍里进行疗养,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予以伺奉着。
    小红感激得要以身相许,香玫也极力予以撮合。把一个憨厚的彭秋生高兴的如获至宝,答应着终生相亲相爱。
    这一天,香玫对小红和秋生说:“秋生大哥,我就把小红妹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善待我的妹妹,与她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想去荃湾寻找肖晖,他是我生命的支柱。我要找到他,让他尽快地与妻儿团聚。”
    林小红扯住香玫,依依不舍地说:“我这次大难不死,多亏了姐姐和秋生哥哥的救命之恩。而且还因祸得福,嫁给了秋生这位如意郎君。我和秋生哥一定会好好过日子,你就放心好了。我知道你千里寻夫的心情,可惜我还不曾完全康复,暂时不能陪你去荃湾。你若找到肖晖哥,一定要带他来这里做客。”
    香玫点点头,在心里说;但愿如此!
    第十章第二次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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