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乐脸上现出可疑的两团红色，低垂着睫毛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手上被烫的地方也忘记了似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极快的瞥麟凤一眼，视线对上时，又跟见鬼了似的把目光躲开。
    “点菜。”
    麟凤把菜单递给曹乐，看着那人通红的脸颊又一次开始他的独家冷幽默：“虾就不用点了，这边已经有了一只现成的。”
    结果曹乐被麟凤刚才的动作刺激/的心跳紊乱、大脑缺氧、智商直线下降，一下子没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没明白就算了，可是他居然还抬头好奇的问：“现成的？哪里？”说着曹乐回头往门口的那张小桌子上瞅：“我怎么没看见？”
    “……”
    麟凤低头喝茶。
    曹乐见对方不想回答的样子，就拿笔点单，感觉差不多了又递给麟凤：“我好了。”
    “生菜、油菜、大白菜……”
    麟凤拿着单子抬头看曹乐一眼继续念下去：“冬瓜、土豆、白萝卜……”
    曹乐握着手里的杯子不吭声。
    “你什么时候出家的？”麟凤拿笔划掉几个，换上一些荤的。
    又来了！
    曹乐决定装聋做哑。
    “在哪家寺庙修行？法号是什么？”
    “……”
    “不是有句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
    “这种境界你做不到？”
    “……”
    麟凤还要再问的时候，服务员推门进来，他便放过了曹乐，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道：“推荐一下你们的特色吧。”
    服务员巴拉巴拉说了一串儿，麟凤点头：“加上去。”
    “要三鲜锅还是麻辣锅？”
    麟凤看着曹乐，曹乐想了想道：“麻辣吧。”
    曹乐不是很能吃辣椒，但是觉得吃火锅还是要麻辣一点才够味儿，眼睛看着刺/激，吃了身体发汗，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享授，而三鲜锅看着有些清汤寡水的，总让人觉得不够劲。
    服务员点头出去了，包厢里陷入安静，曹乐有点点不安，因为余光扫到麟凤似乎在盯着他看，但是又不确定，因为他也不敢抬头去证实。四处瞅了瞅，便看见了**，于是就打开电视机，缓解沉默带来的尴尬。
    按了几下，有一个台正在放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这个剧曹乐以前断断续续的看过，并不是很完整，而且眼前演的这点他正好没看过，于是就放下了**。
    屏幕里正是星爷穿着纸片装华丽出现的剧情，曹乐被逗的忍不住笑出声，然而到星爷无奈的摊开四肢让众人脚踩那种地方来灭火的时候，曹乐却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当吴孟达对星爷说：“割了吧，都烧焦了”的时候，曹乐终是没忍住眼泪，滚落了满脸。
    麟凤看了看电视上的画面又看看曹乐：“怎么看哭了？”
    “嗯？”曹乐傻呆呆的看着麟凤，“我哭了吗？”说完伸手一摸，愣了愣，然后眼泪却是流的更多了。
    麟凤拿过**把电视机关了，又拿来纸巾递给曹乐。
    服务员推门进来，放了锅，开火，把菜碟子一一摆好，又推门出去了。
    房间又陷入安静，麟凤目不转睛的看着曹乐，他有点不明白曹乐怎么看喜剧看着看着就哭了，不是什么虐心的画面，也不是喜极而泣的画面。直到锅里的汤开始沸腾的时候，麟凤猛的想起，自己救他回来的那个晚上，曹乐身上的那些伤痕。
    别人看到那一段剧情都是笑的前仰后合，因为那种疼痛不曾尝试过，而曹乐笑不出来，尽管星爷表演的相当喜剧，但是他曾授过的凌/虐实在太多太激烈，稍微一丁点，就足以忆起所有的那些让听者毛骨悚然的往事。曹乐那时候不住的怀疑，人的心里是不是都藏了一只不接受管束的最原始的野/授，不然怎么会有那样多的残/酷手段，怎么会那么喜欢看别人被折/磨。就像这段搞笑视频，似乎主角越是凄惨，观众就笑的越大声。
    星爷在演戏，曹乐也在演戏，只不过，星爷的疼痛表情是假的，而曹乐的媚/笑表情是假的，疼痛是真的。
    他在疼痛里假装享受，这是客人的要求。
    他们要看他没有羞/耻最下/贱的样子，他们要看他没有尊严最脏乱的样子，他们享授这种买来的暂时的高高在上，他们享受这种把同类随意践/踏放肆侮/辱的征服感。可憎，又可怜。
    曹乐有时候也会在心里嘲笑，嘲笑他们被自己欺骗，那些人口口相传自己是一个十足的骚/货，越是疼痛就越是敏/感和妖/媚，刺激着那些人的挑战谷欠，他们不断的变换新的招数来折磨他，被他的表演所吸引，然后再给他更多的钱。
    曹乐有时候想，十八层地/狱，也不过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