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作业，曹乐拿着手机躺在床上。收件箱满满的，都是远扬发过来的信息，而草稿箱也满满的，是曹乐打算发给麟凤的。
    但终究没有勇气。
    无数次，一个字一个字的编辑好，又再三删减，斟酌，后来还是，全都留在了草稿箱里。
    曹乐突然觉得，远扬相比自己好多了，至少他还敢说出来，而自己，却只能憋在心里。
    这么一想，曹乐就觉得拒绝对方也不算是件难事了，因为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
    曹乐把远扬的号码放进黑名单，在学校也极力避着他，比以前更加冷淡，连敷衍都懒得去做了。
    周末，有快递退回来一个包裹，曹乐认出来是自己帮麟凤递出去的那个，单子上的理由是查无此人。
    王姨看了看单子上的地址叹气道：“又退回来了呢。”
    “嗯？这人是谁？”曹乐拿着包裹看着上面的地址，像是一个比较偏远的乡村。
    “是之前在这里的保姆，我听说呆了大概十年呢，后来自己老公身体不好，才回去了。”
    “麟凤一直给她寄东西，不过从前年开始，就被退回来了，他也在打听情况，听到什么地址又寄过去，但最后都是找不见人。”王姨一边擦桌子一边感叹：“麟凤这孩子自小没妈，这个保姆带着他十年，感情很好呢，现在失去联系了，他还在不停的找。”
    曹乐抱着沉甸甸的包裹，感觉到满满的情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打听道：“麟凤的妈妈呢？”
    “听说是生下他就死了。”
    “怎么也不见他的爸爸？”曹乐把包裹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又问道：“要给麟凤打电话说吗？说包裹退回来了？”
    “想说，你打电话给他说一下也行，不说也没关系的，都好几次了。”王姨擦了一会儿继续道：“他爸不常来，有另一个家呢。”说完又回头向曹乐嘱咐道：“本来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的，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到处乱说的，稍微了解一下也可以，免得哪天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好像是非婚子，所以不太喜欢别人问他父母的事情。”
    曹乐点点头，想起除夕夜自己问他时候，那冷淡至极的回答。
    晚上躺在床上，捏着手机，把那一句“你那天让我寄出去的包裹又退回来了”的信息折腾好多遍，从八点躺在床上一直犹豫到快十二点，终于下定决心发送之后，却又突然瞥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从午夜到早晨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纠结，自己是不是打扰人家休息了，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很讨厌什么的。
    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给麟凤光明正大发短信的理由，而且还是一条跟爱情扯不上任何关系的信息，却把他折磨的够呛。
    带着黑眼圈去学校，在第N次曹乐的脑袋将要跟桌子亲密接触的时候，语文老师终于爆发了，厉声喝道：“曹乐！站起来！”
    曹乐被瞬间吓的清醒，赶紧站了起来。开始还在认真的听课，直到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曹乐又开始走神，而且头一次那么急迫的期待下课铃赶紧响起来。
    是不是麟凤发的信息？他会发什么？曹乐心急如焚，恨不能伸手进去掏出来偷偷看看，要是坐着的话，他早就这么干了，问题是现在高高的站着，掏出来想不被人看见，除非是对方的眼睛瞎了。
    当老师终于宣布下课的时候，曹乐连坐下来都忘记了，而是直接掏出手机来看短信。
    居然……只是个广告！
    曹乐沮丧的坐下来，双眼空洞的看着黑板发呆。
    “你怎么了？”远扬凑过来看着曹乐担心道，“昨晚没睡好吗？”
    曹乐转头看着远扬好半天，想起那些他发给自己无数条却没有得到回复的短信，嘴角扯一个悲凉的笑容，问道：“我不回你短信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嗯？”远扬愣住，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笑了一下便回答：“等呗，猜你可能忙或者不想理我。”
    “那你还发？”
    “呵……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远扬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呗，就想联系你。”
    曹乐低头看了看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抬头微微靠近远扬，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我告诉你，绝对没有可能呢？”
    远扬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一个鲜活的人被死神瞬间勾走了魂魄，快的连更换一个更恰当的表情都来不及。
    一直到上课铃响，他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曹乐在心里无奈的叹息，远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曹乐知道，自己也忍不住。
    忍不住发了第一条，便会有第二条第三条……然后便是被对方察觉，然后被告知：绝对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