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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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村位于红河以北,凤凰山以南,有八百人家,两千余人。红河一条不知名的支流穿过村子,无名桥横跨其上。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在上面走过。
话说这邵家村虽是村名,人口之多实在比的上一方小镇。商户经此村过红河向塞外做那珠宝瓷器盐铁粮食生意。回来时向凤凰山过京城江南,塞外上好的皮毛加那去时货物所赚实在是盆也满,钵也满。
这作为中转站的邵家村也做起了客栈食肆生意,百姓生活也算的上是幸福美满。邵纮就出生于这个村子,他爹少时是打铁的,打出的菜刀、铁锅颇受好评,老了钱够了,自己不打铁了,雇了几个伙计,开个铁铺,当起了老板。
老了就是没孩子,两口子把附近的庙都拜完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生下了个大胖小子自个儿取了个名字叫做邵弘。平日里邵家大娘纮儿、弘儿的叫着,叫的马儿连带着马上的人都忍不住瞧上一眼。这不瞧不打紧,一瞧都不得了了。这是哪家的小子啊都不比皇城的公子王孙还要好看几分哪!老兄,你连皇城都不曾去过,怎敢出此狂言?过路的大哥看不惯发话了。啧啧,这位大哥,小弟不才,虽不曾去过皇城,这大江南北也去过不少,能让这马儿不蹄的人小弟却着实不曾见过!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子,可否引见引见……哎大哥别走啊!
诸如此般乐事,真是数不胜数。但在本地人眼中,邵纮却实在算不上受欢迎。边关人氏向来彪悍,这邵纮长得就一娘们,平日里被他娘纮儿纮儿的一叫就更娘了。那脸蛋哪里是个男孩,分明是千年的妖精转世了。他爹是个打铁的粗狂汉子,他娘在家打理着那一亩三分地外加一家三口吃穿住行,抓内又抓外的妇人,怎看也和那精致脸蛋对不上号来。反常即为妖,平日里邵家村的小孩都被家里人教育离那邵家小子越远越好,小心被勾了魂见阎王呢。
岁月流转,转眼又到了三月初四,无名桥一如千百年来静静的在那里。桥洞下一身红衣的小子青丝飘扬,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人呆在了那里,却被一个汉子一把抓住扯走了。你干、干干嘛啊!外乡人吓得不轻,别是光天化日也抢钱吧!“客人,我是救你哩,那邵家的小子能把你魔愣了,妖精转世……哎哟……他妈的谁打老子”“你个砍脑壳死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家纮儿那么小你也厚脸编排他!”汉子尴尬的笑了笑,飞也似跑了,只留下外乡人与邵大娘两两对望!“纮儿,吃饭了,快上来。”邵大娘此时的声音就像河里的水草那样柔和,一点也没了刚才的泼辣劲。“阿娘,有没有红烧肉阿”“有,纮儿喜欢的都有。”笑声穿过了云霞,一大一小消失在转角处。
邵纮一脚跨进家门,就看到桌子上全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菜,他爹把最后一道端上桌来,果然是他最爱的红烧肉。“阿爹最好了!”说着邵纮啵的一口亲了邵师傅!“胡闹,没大没小的。”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是笑的开心,天伦之乐谁人不爱邵纮吐了吐舌头。邵大娘一把拉过邵纮“纮儿闹一下又怎么了。”“你就惯他吧,慈母多败儿。”
“纮儿不管你爹,他在话多明我娘俩去你外婆家去,哎呀,纮儿头发怎么又散了,还是绑着精神利落。来,娘给你绑上。”纮儿头发不绑也比别人好看一百倍。”他爹接过了话,刚刚邵大娘说的要回娘家的话也不计较,“那倒是!”两口子在那乐的档子,邵纮冷不丁来了句话“阿爹,什么是妖啊?”邵师傅一下僵在了那里,脸一沉,“谁给你讲的乱七八糟的”邵师傅认为孩子受了欺负,
预备去找个说法。邵纮却不敢言语了,邵大娘扯了扯邵师傅衣角,大家又都吃起饭来,只是这气氛却是没了。
十岁的寿宴就这样不欢而散。邵纮醒过来时,已是月上中天,夜深人静!邵纮随手披了一件薄衫,悄悄的推开了门出了院子。青石板在月光下惨白惨白的,四周只有他的脚步声显得有些突兀,邵纮缩了缩脖子,觉得今晚特别冷。但他一想到一会要见的那个人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朋友呢!
路过一片菜地时,邵纮停下了脚步。此时虽是三月,边关的天却还是冻人的,邵纮拔出两个萝卜时手已经冻红了,却还是忍不住痴痴笑了几声,显得非常高兴。提着萝卜走出几步后又倒回菜地,在怀里摸了半天,怀里暖暖的倒又不想伸出来了。想着还有人等着自己,摸出两个铜板放在萝卜坑里,又想起这是好不容易过一次生辰得的红包,又是心疼又是开心的蹦蹦跳跳的提着萝卜朝河边去了。来到无名桥下,赶紧放下萝卜,实在是太冻人了。水面波光粼粼,月亮在水里也还是那么漂亮。
“阿海,阿海,我来了,出来啊。”此时若是有人定是吓得屁股尿流,只见邵纮对着小河一阵呼喊。“你来了啊,我等了你好久了,你好慢啊,今天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啊?”更可怕的事出现了,河里渐渐的显出一个比邵纮略高几分的小孩。上身坐在岸上,下身却是鱼尾在水里打的啪啪的。“阿海,你在水里不冷么?”“笨蛋,鱼在水里怎么会冷啊!”“可是你上次说你是妖啊,我还回家问阿爹什么是妖,阿爹把我凶了一顿。”“白痴,你去问你爹干嘛,我当然是妖,我也是鱼啊!”“那你到底是鱼还是妖啊?”“啊啊啊啊,你太笨了,我也是鱼也是妖啊!东西呢?”阿海被邵纮这个笨蛋气的有些面容扭曲,邵纮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把萝卜从背后提到前面。阿海手一抬,河里的水就自动把萝卜洗了个干净,连带着把邵纮的手也洗了,奇怪的是水一点也不冰。
“阿海,你哥哥什么时候来找你啊?”“不知道,他把我带到这就先走了,说三天后他还没回来就先走。”“走,到哪去啊,走了你还会回来吗?”“哥哥说有人要抢我们的东西,打不过先躲着。“哦”邵纮咔嚓咔嚓啃了两口萝卜,擦一下嘴,觉得有些失落。“今天第三天了,明天你就要走了么?”阿海看着邵纮比平时消沉的小脸,突然有些烦躁。
“是啊,我啊……”一条绿藤不知从哪冒出来把阿海捆上了天。河岸上站着一个男人,夜色太深看不见面容,男人腰间的红宝石在月光下显出诡异的光,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明明阿海还被绿藤捆在半空,这男人看起来比大丫家的大狗还要可怕。可他却止不住的想,这叔叔一定很好看,大概,比自己还好看。“坏、坏蛋,放开我,有本事放我下来单挑。”阿海口中还未吞下的萝卜屑四处飞扬。邵纮看了半天,突然兴奋的叫了出来“阿海,你尾巴不见了也!”阿海此时也不知该气该笑了,这个空有一身好皮囊的家伙,脑子里装的全是刚刚吃的那种萝卜,水汪汪的没个实料,不会看场合的笨蛋。心里一边骂着又一边担心邵纮。黑暗中的男人一下收了绿藤,阿海从半空掉了下来,痛的打滚,又一下被男人用咒束在了那里动弹不得。男人踩在河边草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在黑夜里晓得格外清晰又渗人,邵纮终于怕了起来“你要干嘛,你别过来,你在过来我就喊阿娘了。”和每个人小时候一样,在邵纮心中阿娘是无所不能的,骂得了架,打的了人,买的米也能比别人家便宜。倒是看看能不能叫来你阿娘”边说边开玩笑似的用绿藤挑起邵弘下巴。婉转动听,一会又粗砺的吓人。邵弘被这诡异的情形吓得一愣,反应过来又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强盗进村啦,麻匪进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