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泣血篇 第三章 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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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盒子,淡淡的幽香,君疏影知道,现在自己命悬一线。
如果不出所料,御书房外,现在已经站满了人,正等着他出去自投罗网。
果然,一出房门,就看见赫连炎与一队皇帝的近卫立于左右,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沧寰帝在太监总管德全的搀扶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犀利,让人无处遁形。
君疏影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的跪下:“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外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面前的沧寰帝,君疏影的感情是复杂的,他不仅是自己的父亲,还是从小对自己不管不顾,任自己自生自灭的父皇。
三分敬畏,三分陌生,三分憎恨,一分亲情,是君疏影对他情感的最好的概括。
“你进去做什么?”沧寰帝冷冷开口,语气充满威胁。
“回父皇,下月是娘亲的忌日,儿臣想向父皇请旨,去万福寺小住几日,为娘亲超度。”君疏影答道。
君疏影知道,他的娘亲是宫里的禁忌,不能提。但刚刚之话却确实是他故意说的。他故意提起这个本不该再提的人,就是为了故意让沧寰帝生气。只有乱了他的心神,自己才有机会瞒天过海。
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沧寰帝果然感到心里一阵愤怒心悸,暗暗掩藏了自己的情绪,厉声喝道:“就算如此,你到朕的御书房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私闯御书房是死罪?”
君疏影知道,沧寰帝是在威胁他,私闯御书房确实是死罪,而且他的亲生父亲绝不会不舍得依法将他处死,现在除非他有充分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否则,真有可能性命不保。
但是,说什么理由好呢?总不能说自己猜测沧寰帝在御书房,又见御书房门口无人把守,就自己擅作主张,进去了吧!再说了,宫里地方这么多,自己为什么独独猜测皇帝会在御书房呢?
到底要编个什么理由呢!难道真要性命不保了么?君疏影在心里苦笑。
“启禀陛下,”千钧一发之际,赫连炎开口,“刚刚末将路过御花园,巧遇平王殿下,殿下向末将询问陛下的去处,末将一时口快,,就说了陛下可能在御书房。”
不能不说,君疏影这次太幸运了。第一,君疏影真的在御花园和赫连炎见过面,沧寰帝就算下旨细查也查不出究竟,毕竟两人见面都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第二,沧寰帝今天真有说过自己今天要去御书房,当时赫连炎也在场,所以赫连炎告诉君疏影他可能在御书房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推论,再加上君疏影刚才之言,整件事情毫无破绽,君疏影今日擅入御书房,也就成了无心之失,虽有过错,却罪不至死。
“是这样吗?”沧寰帝问君疏影。
君疏影点头:“赫连将军所言千真万确,儿臣确实以为父皇在里面这才进去的,不想引来这么大的误会,惹父皇震怒,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自作主张,还请父皇责罚。”
“把你的手伸出来!”沧寰帝命令君疏影。
对于这个问题,旁人都会感到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伸手?
打手板?!
这也太逗了吧!
虽然要求很不合常理,但君疏影还是顺从地把双手伸了出来。
雪白纤细,骨节分明的双手展露在沧寰帝面前,并无异样。
沧寰帝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很生气君疏影的做法,但知道君疏影进御书房的动机不是为了那件事,也并未打算重责他。沧寰帝不想将此事闹大,因为他还有别的打算。
“既如此,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错。”沧寰帝道,“但私入御书房确有大罪,若不罚你,难以服众。”
“儿臣甘愿受罚。”
“那好,传朕旨意,平王君疏影藐视宫规,触怒圣颜,罚鞭笞二十,以儆效尤。”又沧寰帝面无表情说着自己的决定,又转身对赫连炎道,“此事因你而起,就由你来监刑。”
“儿臣领旨!”
“末将领旨!”
临走,沧寰帝又像想起来什么,对君疏影说道:“以后不准在朕面前提起你母亲,你母亲身份低微,怎配到万福寺祭拜!你回去之后,半月之内不许出门,好好在平王府闭门思过。”
……
君疏影现在全身发冷,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从进入御书房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其间的氛围不对劲,偌大一个御书房,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等见到了君疏宇所说的黑色木盒,闻到盒子上的香气,君疏影便恍然大悟。因为盒子上被人涂了东西,而且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千金难求的醉幽蓝!
醉幽蓝,产自雪上之顶,本性纯黑,触肤则蓝,洗之难去。
如果自己刚刚控制不住,碰了那盒子,那么现在,自己的双手一定会被那醉幽蓝染成蓝色。所幸那醉幽蓝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旁人或许不易察觉,但君疏影天生嗅觉灵敏,醉幽蓝的气味,才未能逃过他的知觉。
刚才沧寰帝也正是看到君疏影双手并未变蓝,才确定君疏影本意并非为了传言中的“传位诏书”,这才从轻处罚。
行刑用的板床被抬了上来,君疏影只着里衣趴在上面,沾了盐水的长鞭狠狠抽下,鞭鞭见血。此时正值隆冬季节,牛皮做的鞭子划过空气,呼呼作响。每一鞭落下,君疏影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旁边的赫连炎见此,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闭了眼睛,不去看这惨烈的一幕。
二十鞭结束,君疏影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赫连炎将他抱起,对旁边之人吩咐道:“快去太医院,传御医马上去平王府,就说平王殿下受伤了。”
“谢谢你帮我解围,你又救了我一次。”在赫连炎怀中,君疏影虚弱地呢喃。
“你当真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你这样聪明,怎会不知这么做的危险。”赫连炎低声呵斥。
“我想弄明白事情真相,这对他很重要。”
“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究竟是为什么,你甘愿自己舍身冒险,也不愿让我来帮你?”
“我不想欠你太多,你的情,我还不起。”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沉默,二人再无他言。
……
宫门口,小竹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早已不耐烦。看见君疏影伤痕累累的出来,吓得手足无措。
“你家王爷受了伤,宫里太医已经得到消息,一会就赶去平王府,你现在马上带他回去。”吩咐完这些,赫连炎径直绕过还在发愣的小竹,将人报上了马车。
此时,君疏影双眼紧闭,似乎已然失去知觉。赫连炎不管其它,轻轻附上昏迷之人的耳畔:“我愿意让你欠,也没想让你还。”
……
君疏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刚一睁开眼,就看到梨花带雨的纯阳公主,和眼睛哭的像肿了的水蜜桃似的璇儿。
身上的伤口发炎,君疏影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此时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昏昏沉沉,说不出的难受。
“水!”君疏影喉咙沙哑。
一道甘泉流入猴中,说不出的惬意,君疏影意识慢慢清晰,这才发现自己此时已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君疏宇担忧地望着君疏影,一脸焦急。
“哥!”君疏影有气无力。
“影儿你终于醒了,你想吓死哥哥是不是!”
回想昨天见到满身是血的君疏影的时候,君疏宇简直紧张到不能呼吸。慢慢地将沾了血的里衣褪下,看到原本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恐怖的鞭痕,条条都触目惊心。
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君疏宇忍住心里的悸动,仔细的为君疏影上药,看着面前之人苍白如瓷的面容,君疏宇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会失去他!
这种结局,将是他君疏宇无法承受的痛。
冒着热气的黑色的汤药被端了上来,君疏影却因牙关紧要无法将药灌入口中,纯阳公主以口含药,轻轻撬开君疏影的嘴巴,一口一口将药喂了下去。
君疏宇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当时,他恨不得将君疏影抢到自己怀里,他更恨不得以这种方式喂给他药喝的是自己。
君疏宇明白,他这是在吃醋。
他——爱君疏影。
此时此刻,君疏宇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做出了质疑。
爱情与权力,他选择了权力,他到底做对了吗?
利用君疏影对他的感情,让他几次死里逃生为自己谋取皇位,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