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情篇 第一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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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片月,似碎阴满地,还更清绝
枝北枝南,疑有疑无,几度背灯难折
依稀倩女离魂处,缓步出,前村时节。看夜深,竹外横斜,应妒过云明灭。窥镜蛾眉淡抹,为容不在貌,独抱孤洁。莫是花光,描取春痕,不怕丽谯吹彻。还惊海上然犀去,照水底、珊瑚如活。做弄得,酒醒天寒,空对一庭香雪。
张炎《疏影•梅影》
黄昏将至,金乌西沉,春风抚柳,荡开一池碧波。
十六岁的少年长身玉立,白衣翩然,墨发飞扬,极目远眺,眼底蕴含着化不开的期盼与哀愁。
远远地,风沙四起,战马嘶鸣,大旗迎风招展,仔细看来,但见一支队伍,浩浩汤汤,由远及近。少年顿时惊喜万分,极力挥动手臂,高声喊道:“哥哥,哥哥”。
闻得此声,队伍中一阵骚动,立时只见一男子跨马而出,那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一身战衣愈加突出他卓尔不群英姿,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臣服感。
那男子看着长亭中的呼喊的人,先是一愣,继而邪魅一笑,下马向那人跑去。
狂奔至少年身旁,男子搂住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细细打量,许久,莞尔一笑道:“影儿,你长大了”。
名唤影儿的少年亦是一笑道:“哥哥出征,一别三年,影儿自是期盼自己快快长大,以期日后能助哥哥一臂之力”。
男子敲了敲少年的头,宠溺地道“三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自己一个人”。
少年道:“我是趁宫里人不注意,拿了夏统领的腰牌,偷偷溜出来的。我老早就打听到了,说你大败沧敖大军,班师还朝,今日会在城外驻营,明日父皇还会亲自到城门口迎你回朝。”转眼又见男子面色不善,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原也打算明日随父皇他们去迎接你,但又怕人不许,让父皇生气,给哥哥惹上麻烦,就今天跑来了。”莞尔一笑,又道:“我等了哥哥三年,日日盼着与哥哥相见,听你回来了,自是按捺不住,再者说了,你一回来又要朝见父皇善后军队,还要召见大臣孝敬淑妃娘娘,哪有时间理我,我不自己倒贴过来,你八成都把我这个弟弟给忘了。”边说边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男子本来还恼他私自离宫,恐他招来祸端,不想被一顿抢白,气也消了大半。转念又想到少年身世可怜,自小无人照看,吃尽苦头,看到他把自己看的如此重要,而自己却远赴边关,一去三年,对他也是无暇兼顾,心中顿时生出愧疚之情。转而佯怒道:“我就说了你一句,你倒拿出一万句来顶我,好了好了,这次的事姑且不提,我就饶你这一回,不过至此以后,下不为例,若有再犯,绝不轻饶。”
少年闻此,知自己哥哥已不再追究,不由心中大喜,口中连连称是,拉着男子的胳膊道:“影儿记下了,以后什么都听哥哥的,咱们快走吧,今晚哥哥好好陪陪影儿,给影儿好好讲讲哥哥这三年来是怎么奋勇杀敌的。”
远远看去,人们只看到两个清俊男子携手离开了凉亭,一个白衣胜雪,一个黑衣肃杀。却说这两人是谁,那个名唤“影儿”者就是紫穹国国君沧寰帝的第九子君疏影,而那个黑衣男子就是他的哥哥,沧寰帝的第七子君疏宇。
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那突然显得高而远了的天空,则呈现出一片肃穆的景色。
明月高悬,整个天幕上只有它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活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夜色加浓,整个军营亮起了火把,远远望去,似一条火龙,说不出的壮观。
由于缺少了战场上的肃杀之气,所有人都都放下了警惕,历经百战的将士三三两两围在篝火旁休息,道不出的静谧。
已近午夜,年轻的将军处理完军中大小事务,面带疲惫,转入帐中,一眼瞥到伏案而眠的人儿,不由一叹,顺手扯过雪白的貂皮大衣,轻轻覆在熟睡的人身上,映着跳跃的火光,望着弟弟绝美的睡颜,君疏宇陷入了沉思,往事一幕幕闪过,叹息冲撞着心灵,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