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4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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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的孙子跟着余威在地铁站弹了两天吉他,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无视而放弃。对此,余威也并不觉得不妥,本来就知道少年只是图一时的新鲜刺激才会跟他去那里。只是这样一来,余威又开始一个人靠在墙边边弹边唱的生活。
    一个人,说是孤单,可又不孤单,余威的脸上始终都带有淡淡的笑意,深达眼底的笑意。也许,他还是更喜欢想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一个角落,一把吉他,一种声音,多一个人反而还不习惯。
    今天,那个青年一如前几天,站在靠余威比较近的地方听余威唱歌。他笔直地站在余威的对面,两人之间还是那些匆匆而过的路人,他认真的听余威弹吉他,唱那些余威喜欢的歌。虽然周围有些喧嚣,但是他的世界看起来很安静,安静的眨眼,安静的呼吸,一动不动,像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像。余威忽然觉得,在这方面,他们两个人是极其相像的。
    等周围的人都走光了,这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可能是因为唱的时间有点长,余威感觉喉咙不太舒服,干涩地有点难受,就扯了扯嗓子,咳嗽了两声。虽然只是两声压着嗓子咳出来的声音,在这个走廊里却显得很突兀。
    青年动了动,犹豫着问:“喝水吗?”
    余威手扶着喉结,就这样看着青年发了会愣,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青年有些局促地抬起右手,递出他一直拿在手上的矿泉水,说:“如果不嫌弃是我喝过的。”
    余威笑了起来,他确实是渴了,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水。他又不是一个讲究的人,当然不介意那么多,直径走过去,接过青年手里的瓶子,一看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开启,显然青年并没有喝过。余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笑着说声:“谢谢。”
    青年淡淡一笑,“不用。”
    余威旋开瓶盖,一仰头,将整瓶水都灌进肚子里。喝完水,擦擦嘴,余威抬头对视青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想大声笑,事实上他也已经裂开嘴大笑起来。余威的眼睛很深邃,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执着和洒脱。青年看着他,也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得无拘无束。
    两个人不知所谓地笑在一起,一个笑声爽朗,一个笑而无声。笑了一会儿,余威收住放肆的大笑,正经八百地说:“今天的最后一首歌,《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说完,又靠了回去,抬眼望着青年,轻轻地开始演唱。
    “……你的柔情似水,几度让我爱得沉醉,毫无保留不知道后悔,爱情像难收的覆水,长长来路走的太憔悴,你只留下我收拾这一切,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不让你的吻留下余味,忘了曾经爱过谁,慢慢习惯了寂寞相随……”
    青年笑眯眯站在余威的对面,细细地听,静静地看。站在这里,除了余威的歌声和吉他声,什么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听余威的声音,所以世界也安静了下来。没有浮华和喧嚣,淡淡的月光和灯光,一个听,一个唱,一切都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唱完歌,临别时,余威忽然对即将转身的青年说:“路上小心。”
    青年笑眼眯眯地说:“你也是。”
    余威望着青年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没有断过。这一年的时间,这个青年一直安安静静的听了他唱无数的歌,好像百听不厌似的,没有人比他来得更准时,没有人像他这样坚持不懈地站在那里听。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交谈。虽然看起来很自然,但余威总觉得怪怪的。更怪的是,他居然会觉得爽心,有种想要欢呼的快感。只不过就是一瓶矿泉水,四句话,和无声的笑。这些有什么奇怪的?居然会让他欢快不已。
    抓了抓头发,余威也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想不清楚就不想,他本来就是比较看得开的人。收拾好钱和吉他,按着习惯去吃炒粉面,很意外的看见了少年。为什么说是意外?因为少年平时都不会呆在这里。
    少年正抱着吉他在跟他爷爷聊着什么,祖孙俩看起来心情不错。看见余威,他们俩都很热情地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老板去炒粉面,少年拉着余威聊天。余威也乐呵呵地放下吉他,两个人坐在折叠桌子边,聊得很开心。
    原来少年不再去地铁站的这几天都在这里弹吉他,他说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更多的客户来他们这里消费。前两天是因为回家的比较早,所以余威才一直没有撞见。
    少年一副苦恼地看着前前后后的摊位,说他们在这里摆摊的压力很大,爷爷每天早出晚归,很辛苦,但是生意一直不是很好,他看着也跟着着急。经过在地铁站弹吉他的那几天,他突然想到,也许他可以在这里表演,说不定就可以吸引多一点的客人上门。
    余威也知道,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食摊之间也有着残酷的竞争,食客多的摊点,不用老板吆喝,聚来的客人会越来越多,而食客少的摊点,则越来越冷清,即便是老板吼破喉咙也无济于事。火爆的摊点兴旺发达,冷清的摊点难以为继,最后甚至会收摊关门。这是生存法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个行业其实非常辛苦,老板们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准备,柴米油盐酱醋菜,每一样都要准备足够。然后要一直守到日落黄昏后才开始上班,摆摊设棚,炒菜待客,没客人的时候就清闲得揪心,客人多的时候,则恨不得多生出三四只手,忙乎不停,一直到深夜。来往的客人都散了,可是老板们还是不会死心,还要坐在门口张望,一等再等,结果就到次日凌晨。回到家还没有睡饱又得早起,日复一日,谁也吃不消。
    余威突然觉得这个少年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做事只有三分热的懵懂少年,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当余威再次站在炒粉面摊铺前时,少年依然蹲坐在那里,跟他的爷爷笑着聊天,在这样的深夜里,气氛看起来十分温馨,让余威不由得想起了远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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