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偶尔几声细脆的虫鸣也只衬得这清幽的春夜分外静谧，室内只余下幽幽暗香浮动，点点烛光飘摇。
    然而不过片刻，细微的“吱呀”声响起，似是有人进来。
    窗前的烛影猛地挣扎摇晃起来，更添一丝紧促不安。
    李从嘉睡得本就不沉稳，听得那推门声便扬声问道：“厚德？可是有甚么……”话未说完，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床边，帐幔猛地被人撩起。
    白惨惨的月光映在那陌生而粗犷的脸庞上，李从嘉惊呼出声：“你……”粗厚的手掌捂住死死他的嘴，接下来的话来不及说出，尽数咽了回去。
    那人另一只手自腰间摸出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纤长白皙的脖颈上，低声道：“莫出声，否则小心你命！”
    李从嘉自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强自压下惊恐，淡然颔首示意他松开。
    那人将信将疑地松了手，奈何那水润红唇蹭过掌中薄茧的触感太过美好，他一时竟有些留恋。此刻借了月光看下去，正瞧见眼前之人，中衣领口微微扯开，雪白色的亵衣下是精致白皙的锁骨，如墨的长发披拂在肩头，更显得肌肤温润如玉。帐幔纷飞月光流转之际，格外的诱人沉沦。饶是一向冷硬如他，手上的劲儿也下意识地松了，生怕锐利的刀锋在那修长白皙的脖子留下刺目的血痕。
    “阁下夜半之时逾墙而入，不知所谓何事？”清越的声音因刻意压低而带了微微的沙哑，好似山涧中飞跃的泉水忽而变作潺潺细流，徐徐流淌过人心深处，勾起异样的情怀。
    “六皇子端的是贵人多忘事。”他干咳一声强自压下激荡的心绪，冷声道，“贵国当年与我国密约，施那围魏救赵之际解了江南之患，我本想着你们是锦绣文章之地、中原礼仪之邦，定不会弃盟友于不顾，谁料尔等转眼就向周国求和，将祸水引到了我们身上，甚至还派了刺客，趁我国与那周国谈判之际纵火烧了驿馆意图置我于死地。你且说说，这笔账该如何让清算？”
    李从嘉闻言心下一沉，他素来一心礼佛吟诗，委实不曾对朝政上心，此刻被他诘问，一时竟无可辩驳，只得低声道：“这些事，在心从不曾关心。想必其中是有些误会。父皇正人君子一向言出必行，断不会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阁下不妨待我修书一封询问一下父皇，再做决断……”
    “呵，六皇子装的可真像。那日来的刺客被我发现，他身上熏得香都和你身上的如出一辙，总不会是别家的杀手罢？定是你近臣！”
    “不可能。”李从嘉微微昂起头，神色不同往日的温文，反而满是清高倨傲。他皱眉冷声道，“这是我新近调制出来的香料，只我一个人用。你看清了，那日刺杀你的可是我么？”
    “这世间再难寻第二个重瞳子，当日自不是你，但谁知道你这香料是何时配出的？”那人冷冷一笑，伸手握住他肩头，“你这俊俏纤弱的模样，谁瞧见都要怜惜，你父皇哪里舍得让你去做刺客……美人计还差不多。”话到最后已是满满的轻薄放肆，手顺着肩膀一路向上，最终握住他优美的下颌。
    李从嘉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薄，何况他又是极其清傲的性子，此时哪里受得了他这般侮辱，当即狠狠扭过头，逃开他的束缚。然而动作太大，中衣在拉扯之下愈发松垮，那人反手扣住他肩头，力道之大竟硬生生将这丝绸扯开一个口子，裂帛声响起。
    长于塞外的夷狄自然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瞧见漂亮的便想据为己有。此刻又被这声音刺激着，想也未想便再次扣住李从嘉下颌竟欲吻上来。
    李从嘉吓得浑身一抖，用尽了全力推拒他，他一时也无法得手，只能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道：“你若是再这么折腾，惊醒了他人，让所有人都看见唐国的皇子和契丹人有勾结？你那上邦治国的君主知道了会作何感想……”话音未落便觉得对方颤抖了一下，挣扎的力度却是变小了，他不由得得意地勾起了唇，凑上那清俊的脸庞。
    李从嘉只觉得这耻辱逼得他全身血液逆流，但又不敢将事情闹大，而他身负使命也不可能因此事便自尽，惊怒交加，美眸含了泪，盈盈水光格外动人。
    那人看见他这副神情更是把持不住，当即要将他往床上压，李从嘉手足无措之下，衣袖拂过床头，玉麒麟被扫到了地上，‘咔嗒’声伴随着隐忍的惊呼，声音虽不大，却也足够门外之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