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一年、桃花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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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__那一年桃花十里、春光满园,都不及我初见的你(泊青)
雨下得朦胧,我打着伞去找你,
经过云忘归的江南,你笑如春阳。
我把荡漾着流水潺潺的心思藏起,
十五岁的眼眸里有浅浅的涟漪。
我遇见你,青荷出水年纪,
你躲在桃花嫣然里,
让一切澄澈的天气都有了意义……
四月,清明节,童泊青随父母回乡祭祖。这是南边的小镇,依河而居,名字也极为雅致地叫做清河。
小镇人口不多,风景却极为秀丽。漫漫绿水翠树掩着人家,桃花杏花正绚烂着如同一幅桃源山水画,让人无处不见到这南方水乡独有的春意和静美。
石板路被年岁和行人研磨得青亮,走上去空搂得仿佛能踏出声儿来。石缝里探出的新草与树桠间跃动的鸟儿,俏皮而灵动得承掩着农家。
童泊青只一眼便被这清寂小镇怜人的春色打动了,在城里林立的深楼巨厦间他从未见过这样梦境似的秀美,这里的精致让他有些迷醉。
清晨,他被一丝凉意唤醒,转个身发现睡的是木床,才明白过来这是长生奶奶家。爸妈昨天由于公司事务已经回城。他提出留住时,长生奶奶帮他说服父母的情形想想就好笑,有谁见过童泊青他爸童允文总裁被奶奶训斥得点头哈腰的样子啊?
“泊青喜欢乡下我多高兴啊,既然你媳妇儿都说不影响学习你就让他住下啊,你是嫌我老了照顾不好他?”长生奶奶慈目一竖佯装发怒的样子。
童允文连忙补救:“不是不是,干妈,您多年轻啊怎么会老呢,我只是怕他留下来麻烦你啊。”
“哟,你还记得我是你干妈,啊?这几年你工作忙,你工作忙,你回乡看过我几回?啊?”奶奶作势要给童爸一个脑瓜崩,童泊青很清楚地看到他一直崇拜的老爸脖子一缩……
“泊青就住在我这儿了,你不来看我也别挡着我和我孙子增进感情。再说人家小莹(指童妈徐莹)都同意了的,你一大男人磨叽什么?”长生奶奶看向徐莹,徐莹连忙赔笑:“妈,泊青就住这儿了,啊,是我们不对,以后我们年年回来,您别生气。”
“莹莹,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个臭小子。”奶奶仍不放过童爸。“泊青这么大了,又这么懂事儿,能麻烦着我什么啊?再说,明儿个晨安也回来,俩兄弟正好能见见。”
“晨安也回来吗?”童爸爸抬起头试图岔开话题挽回点儿面子。
“是啊,回来以后就住我这儿了,都怪你这几年不带泊青回来,他还不知道他有晨安这个弟弟吧?”长生奶奶返身一将。
童爸垂下头没了言语。
童泊青一回想到他老爸吃瘪儿的样子便心情大好,楼下东房厨房里已经有了声响,他知道长生奶奶已经开始做饭了。从床上爬起推开木窗,霎时大亮的天光和清冷的凉气稀里哗啦落了满身引出一个大大的哆嗦,他才记起昨夜是下了雨的。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视线渐渐清晰时,窗外潮湿薄凉的空气涌进屋仿佛把一切都清洗了一遍。外面的房子、花草仿佛都换成了新的,他看到长生奶奶正在院子里择了一把绿油油芹菜,那一小片菜田里的土很湿润,似乎一俯身就能闻到扑鼻的清香。
长生奶奶刚有六十,头发乌黑,衣着讲究、一尘不染,面容一点都不显老。她总是和善的笑着,嘴巴不饶人心地却软得很。
奶奶住的院子很大,院里种满了她精心栽培的花草果树,南方的这个时节它们正长得茂盛,大片的红花绿树掩住了房屋和过道,层层叠叠引来许多鸟儿和蝴蝶,院子里安静又热闹。
房子呈半包围倚墙而建,是旧式的双层瓦楼,空房间有很多。听童爸说,奶奶家以前是戏班子的住所,童泊青昨天在月季花紧拥的水井旁仰头望去,二楼屋顶上有飞檐,瓦片虽旧却看得出是精心雕砌的。从东屋横过的铁丝上若搭有红色、白色斑斓的戏服,衬着满园青翠,果然一幅戏班之家的图景。
此时,清晨飘过来薄凉的微风,敷在脸上仿佛把神经都净化了一遍,童泊青压下一个哈欠把支木窗的竹竿撑起,偏头被一抹浅红点亮了眼睛。
只见他所住的屋子与对面房间之间横着几束桃花,桃花已是晚盛,清白中带着几丝粉红,蕊儿和绿叶蓄着昨夜的雨水,晶莹俏丽。被雨打落的花瓣贴在楼下潮湿的水门汀上,水汽泱泱的,从木窗看出去正是一幅别致的落花蓄雨图,周边空气里仿佛也带上了香味。有那么一瞬间,这静谧真让人感觉寻到了僻静的仙境、到了传说中的桃源。
远处一声脆丽的鸟鸣像是什么事情是征兆,童泊青正要回身,“嘎吱”一声对面房间的窗户打开。那扇古朴的木格窗掀起,然后是一只白皙纤瘦的手臂把竹竿支好,再出现的如同画面缓缓展开走出一位身穿白色薄衫的少年。
少年留着清爽的碎发刘海,衬着桃红的脸被那副柳眉星目装饰得温文又俊朗。他目光放空不知看向何方,一半身子藏在窗里,另一半隔着桃花,落在童泊青眼里,美好得不真实。
童泊青从未见过有人能把白色穿得这么灵动而秀气。
他也从未见过有人的身影,掩去桃花沾雨,满园春盛后安静到这样出尘,清寂到这样让人心疼。
望着桃花之后,清俊的少年,童泊青总有千万个词绕在脑中,却只轧轧挤出一个“好看”。
像细软的晨风扶起一片丝缎,像泠汀的泉水漫过崎岖的石间,那一边清寂落寞的美少年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上视线,点头一笑让满池碧水漾起圈圈涟漪,轻曼、唯美、飘缓、梦幻般在两间相对的房间、两扇呼应的窗子、两个照面的人和几枝恰恰嫣然啊桃花间潋滟着。
一瞬时难收的心绪浮起了春水,在内心中央儿拨下一点清水滴石般风情万种、震颤不止的音节。
(你看,晨安,我就是这么遇见了你,遇见你青荷出水的年纪,遇见了你纯净寂落的样子。你就像那年不败的桃花,惊艳了春风、黯淡了尘世般走进我生命里。安安静静,却让我一见倾心,一念则痛。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晨安,你不知道,那晚我唱这首歌是有多心痛。
当你清丽地站在桃花之后的窗口,那一刻仿佛窗外的一切风卷云舒、春秋流转都不能惊动你眸里的寂然。我很想解开你的忧伤把它都换做快乐,我在那一刻就想陪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