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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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开在回城的盘山公路上,这个时间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路边的路灯映衬着树木影影绰绰的,前方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通常这样的镜头拉长,很像是什么恐怖片的背景。
从小,身边的同龄人都知道颜非是一个安静又胆小的哑巴,颜非安静是因为自身的缺陷,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想麻烦其他人,而胆小就是因为灵体敏感的体质,那些人嘲笑他胆小,却不知道他看到和感觉到了怎样恐怖的东西。人们常说,无知而无畏,反过来也是同理。
白祈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因为想要随时看颜非,原本朝向车后座的后视镜方向却是对着颜非的,所以白祈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颜非的表情。
颜非的长相就和他的性格一样,文静斯文,不是那种一眼就吸引人的惊艳,却很耐看,给人的感觉舒舒服服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在男生中算是偏小一个size的,一看就是秀气乖巧的男孩子,很合人眼缘。此时颜非垂着眼睑,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紧抿着嘴唇,嫩嫩的脸颊像是能掐出水来。
白祈见过的俊男美女不少,什么类型的都有,平心而论,单论外貌,颜非只能算中等,可是没有人能像颜非这样打动白祈,只有颜非能带给白祈那种心房都在颤动的感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祈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浑身血液在燃烧了,正是因为害怕自己太过激动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才避免自己跟颜非再正面接触,直至自己平复下来。
在遇见颜非之前,白祈几乎以为自己仍然会孤身继续流浪下去,反正他已经在时间轮回中流浪那么多年了——他仍然记得很多年前,自己对青腾的嘲笑,因为无法理解,而后来也生出了一些不想承认的羡慕,但是仍旧无法理解……直到遇到颜非,白祈突然发现自己明白了,明白青腾第一次遇到自己命中的那个人时的感受……
朱篱浴火自亡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们的命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让你愿意心甘情愿陪伴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彼时,他白祈和青腾都还只是只知道彼此争斗你死我活的毛头。再后来,苍琅被放逐无尽之国,只为了寻找一个人的影子,自此失踪。四个之中,也就只剩下了青腾和他,没想到五百年前,历史再次重演……
白祈怕吗?如果怕的话在初遇颜非的时候,他就应该冷眼看着他做了替死鬼,然后毁灭他的魂魄,永绝后患,可是白祈没有。几千年一个人的流浪够了,那么长的时间他才发现自己也有需要人陪伴的一天。如果青腾看到现在的自己,应该会反过来嘲笑吧?可惜……
颜非不会知道身边这个人的想法,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自己和羲和的过往。所以当他听到一声头顶压下来的巨响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雪崩了!白祈懊恼自己的大意,快速操作方向盘往右偏离,避免被雪块压顶——车险险地避过了被雪压顶的命运,颜非松了一口气,不过,如果他往窗外看一眼,就会发现此时车只有一半是在平地上的,而另一半却是悬浮在空中,可是只靠着两只轮子车竟然诡异地就静止了。
白祈皱了下眉,正想转方向继续往前开,却听到从上方而来更响的巨声,似乎是体积更大的……顾不上了,白祈打了方向盘,用力踩下油门,车就那样冲出了公路,往前飞去,没错,是飞去——
颜非这时才发现了不对劲,他往外面看过去,震惊地发现他们的这辆车竟然是脱离了公路在空中行驶,按常理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冲出了公路往山下滚才对……
“闭上眼睛。”白祈对颜非命令道。
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信任,颜非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只是此时僵硬的身体以及紧紧扣住安全带的手证明了他此时的极度紧张不安……
颜非小时候曾经对流星许过希望自己能够飞的愿望,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是以这种形式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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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站休息室。
披着外套的颜非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咖仍有些惊魂未定——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结果却以那样奇幻的方式平安度过,任谁都无法若无其事。
另一边,白祈正在和把车拖回来的工作人员说话——
“你们运气真好,那样的雪崩,竟然只是压坏了一点车顶,人毫发无损……运气真好啊……”
“是啊,这样的雪崩一年前也发生过一次,刚好有两辆车遇上了,一辆压坏了车不说,里面的人都被活活埋死在里面了,还有一辆是直接冲下了山崖,无人生还,哎。”
“还好我们车开得快,避开了大冲击。”白祈面色自若地说。
“年轻人,开车技术不错嘛。”
几个人嘻嘻哈哈——这样的幸运是值得高兴和玩笑的。
颜非在这边听着,却有些心虚——只有他知道,那个时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幸运,也不是开车技术好,而是……
颜非想起后来车终于落地的时候,已经在离加油站不远处的地方了。白祈泰然自若,而颜非腿却早已发软了,根本下不了车,还是白祈抱着他来到加油站。
白祈……究竟是什么人呢……
颜非现在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白祈已经来到了颜非面前,他蹲下神,和颜非面对面,露出一个微笑,声音温温柔柔,“怎么样,还好吗?”
颜非看了他一眼,然后头更低了,声音蚊子似的,“还……好……”
白祈握住颜非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才刚碰到颜非反射性地就缩回了手,似乎受惊了——白祈眸光一闪,却没有放弃,固执地继续握住他的手,力道之大,不容反抗,他压低了声音,以只有颜非才听到的声音说:“不要怕我。”
颜非第一次觉察到面前的这个人,原来不是自己以为的温柔和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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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腾,白祈,朱篱,苍琅,应该能知道他们代表的是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