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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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朋友韩佑,是一家影楼的摄影师,目前急需美少年模特儿一名,然后姐姐就忒热心地把表弟小四推荐给他。小四才上高一,跟我不同校,所以我们很少见面。
韩佑已经来到我们家等了半个多钟头,始终不见小四的影子,打电话也没人接。姐姐就说让我到楼下去看一看,怕他又忘记我们家的门牌号了。
韩佑说他要去买包烟,一起走吧。
我们到了楼下,我问他知道哪里有烟卖不,他说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个小超市,那里应该有卖。我就说那佑哥你去买烟,我到小区附近转转,看看小四来了没有,你买完烟就先上去吧。之后,我们俩就分道扬镳了。
我转了几圈都没见着小四的人影,就决定往回走。快到我家楼下时,就听到了小四那有如黄莺鸣唱般清灵干静的声音:“你还好吗?”我循声望去,就见小四站在我们家楼下的花圃旁,旁边还有个人正半跪在花圃边上,头垂得低低的,我努力眯眼去辨认,是韩佑!只见他的眉毛已经拧成了倒八字,右手用力压迫胸口,左手随意地搭扶在花圃边沿,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小四见韩佑毫无反应,又好心询问:“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韩佑方才抬头,打量着眼前人,我也顺着韩佑的目光打量起许久未见的表弟来,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搭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下一双人字拖!虽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身形颀长,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一双大睁的丹凤眼好奇又不安地注视着韩佑,头发短而齐,看起来很清爽的样子。最出彩的地方就是他那干净得让人安心的美丽声线了,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仍未到变声期。
韩佑被他用如此纯净的眼神一直盯着,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冷声开口:“不必!”
“可是你看上去明明很难受的样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不用客气哟!”他完全听不出韩佑口气中明显的拒人千里,还一副乐于助人的乖宝宝样,笑得一脸白痴。
韩佑懒得理他,快速站起来扭头就走,但刚迈出步子,就重心不稳的一头要往花圃里扎,成为名副其实的采花大盗。
我看得胆颤心惊的,千钧一发时,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从后面稳稳地抱住了他,当时韩佑那张俊脸离那朵鲜红欲滴的带刺玖瑰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然后被小四拉了起来,韩佑回过身,对上小四那张笑得一脸白痴的青涩脸庞,满头黑线。
这时,我缓缓地走过去,说道:“你来了,小四。”
“哟!蔚然哥,好久不见!越来越帅了!”小四眨巴眨巴着他那双笑成月牙的丹凤眼,开心地调侃道。
我便很赏脸的干笑两声,随即正色说道:“好小子,别想忽悠我!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啊?你让我们等这么久,总该有个交代吧?”
“蔚然哥,不好意思嘛,我来的路上,‘小艾’(他的自行车)罢工了,我只好自个儿走过来,你瞧我这脚,现在还发酸着呢!”小四故作委屈的说道,如果那双墨眸不是那么贼亮贼亮的话。
“那你不会打车过来啊?或者给我打个电话,我也会马上去接你呀!”
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是脑残吧?要么就是有自虐倾向!
“我也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第一,我兜里没钱,第二,我手机也没带。”小四笑得一脸无辜,一点没有犯了错的自觉,而且转移话题的本事也是相当高明,“哎!蔚然哥,我脚都站麻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我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拿他没办法。“啊!差点忘了,来来,小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摄影师韩佑,佑哥,这是我表弟,谭四喜。”
“咦,这么巧啊,佑哥好!叫我小四就可以了!”他倒是自来熟,把韩佑叫得那么亲昵,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并向他伸出了友谊之手。
韩佑迟疑了一下,将手在衣角下轻轻蹭了两下,才伸出来,握住了小四的手。韩佑彬彬有礼地回道:“你好!”
“佑哥,你身体不舒服吗?刚刚看见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刚刚的事情,便开口问道。
小四也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用像小狗一样无辜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韩佑。
韩佑一愣,随即回道:“好像没事了。”
既然本人都说没事了,我当然也不是好事者,便不再深究。
小四仍然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想刨根问底,被我一个眼神杀过去,噤声了。
随后,我们就上楼了。
一进门我就高喊:“姐,小四来了!”回头见那俩人还杵在门口不动,“哎!佑哥,小四,快进来啊!”
地板传来“噼哩啪啦”的急促的脚步声。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高亮的嗓音已传达出主人的兴奋不已:“我的亲亲小四!你终于来了!想死姐姐我了!”
小四一听见这声音,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我也知道小四为什么那么怕来我们家的原因。
一袭红裙飘了过来,荡到小四面前,姐姐再次华丽丽地破口而出:“亲亲小四,好久不见,让姐姐亲亲!”无视旁人的存在,作势就要强吻小四,小四吓得大叫:“不要!”便想也不想的一头扎进韩佑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抱住韩佑的腰。韩佑不由自主地轻轻接住他扑上来的柔软身子,小四的身上散发着清淡而特有的体香,随着他的动作,隐约飘来。
“小四不要姐姐了吗?姐姐好受伤哦!”姐姐说得声泪俱下,只是却感觉不到半分忧伤。
小四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姐姐,只见她的眼睛在细长睫毛的遮盖下忽闪忽闪的,分明就像一只饥渴地盼着羊上钩的狼,小四毫不迟疑地扭回头,把韩佑搂得更紧了,削瘦的脸埋进佑的脖项里,不肯出来。
看到这一幕,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姐,你的小四进门那么久了,连杯茶水都没喝到,你忍心么?”
连催带哄的,终于让姐姐想起了自己的女主人身份。“哎呀!瞧我高兴的,把这事儿都给忘了!我马上去准备!”姐姐拍了两下自己的脑瓜子,歉意地笑着道,“小四,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喝的冰镇蜜果汁哟!”
小四回头冲她笑了笑。
“韩佑,你想喝什么?”
“白开水就好。”韩佑彬彬有礼地说道,他是个讲究但不苛求的人,生活态度一定要优雅,但生活质量不一定要很高。
“那怎么行呢?传出去别人会说我招待不周哩。这样吧,你也来尝尝我自制的果汁,可好喝了!”姐姐说得眉飞色舞的,步履轻盈地向厨房走去。
韩佑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打发了姐姐,我便走到沙发上坐下。
韩佑也随意地坐下,坐姿却似军人的笔直,这大概就缘于他性格里的排外思想吧!
小四想也没想就一屁股坐在了韩佑和沙发扶手之间的狭小缝隙里,韩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怪异举动,眼睛里寒光一闪而过,别过头,正想着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去。小四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双手挟制住他的手臂,笑盈盈地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佑哥干嘛要躲我?还是我身上长了刺,靠近不得?”如天簌般的声音轻轻传出,酥酥麻麻的,人都似醉了。
我对小四的缠功早就免疫了,但韩佑不一样,只见韩佑还在对着那张张扬得有点刺眼的笑脸发呆,而小四则像一件贴身衣服一样挂在韩佑的身上。注意到我的目光,小四便冲我扮了个鬼脸。
我不以为然,悠悠地开口:“小四,你都是大人了,怎么还搂搂抱抱的啊?这像什么样?不怕被别人取笑吗?”
“什么嘛,又不要蔚然哥抱,蔚然哥有什么好抱怨的?佑哥的味道真香!”说着用鼻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抱着也好舒服哦!我喜欢佑哥!”小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更加用力地抱紧韩佑,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呀!
韩佑脸上略带红晕,但他依然很有涵养地任由着小四无理取闹。
我却又忍不住笑了,开始只是肩膀在抖动,最后不得不哈哈大笑起来。
姐姐从厨房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跟着乐起来。“说什么呢?笑得这么欢!然然你可不要欺负小四哦!”
“我哪儿敢啊?他不是有你这个姐姐处处护着他么!”
姐姐把四杯花花绿绿的果汁端到茶几上,然后坐下,温柔地唤着小四:“我不逗你了,小四你快坐好来吧!你这样黏着韩佑,还怎么喝果汁呢?”
小四想想也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韩佑的怀里,但还是挨着韩佑坐着,然后端起果汁,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姐姐突然说:“小四这孩子,特有灵气,从小就讨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学习成绩也很拔尖,我是把他当亲弟弟疼的!”姐姐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韩佑听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不,是比亲弟弟还要疼爱!
小四正咕噜咕噜地喝着果汁,对姐姐的话,他充耳不闻,直到他将自己的那杯果汁喝光才心满意足,又端起韩佑的那杯,递到他面前,话中带笑:“佑哥怎么不喝?姐姐的手艺超棒的呢,你尝尝看嘛!”
韩佑被他那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免为其难地接过杯子,蜻蜓点水般小啄一口,便又把杯子放回茶几上。
小四似乎终于放聪明了一回:“佑哥不喜欢么?难道佑哥不喜欢甜食?”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看着他那一副幸灾乐祸的脸孔,韩佑万般无奈地点点头,对姐姐说道:“真的很抱歉,李姐,我不太喜欢吃甜腻的东西。”
“啊!没关系啦!是我没注意到,那我给你换杯龙井吧!”姐姐豪爽地回答道,又火速地漂移到厨房,叮叮咚咚了好一阵,半点不容人拒绝。
韩佑再次无言以对。
小四很高兴地端起那杯果汁,摇摇韩佑的手,说道:“呐,既然佑哥不喜欢,那给我喝了吧?”说是询问,其实早喝得津津有味的了。
韩佑看着他开心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整张脸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可惜专注着美食的小四没注意到,但是我这个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
“嗯……因为会有一种幸福的味道吧!”小四歪头想了想,答道。
“呵呵!你的幸福还真简单!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啊!”
小四吐吐舌头,调皮地说:“什么孩子哟!我都快十六了!”
“呵,还真看不出来!看上去就像个初中生!”
我马上接过话:“哼,他那是发育不全!”
小四故作冤枉状,喊道:“蔚然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我!你那是嫉妒吧!嫉妒我吧!”
“你小子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哥哥我独立的时候你还在那哭鼻子呢!”
姐姐从背后出来,给了我一个爆栗。“都说了,不许欺负小四!”
“是是是,姐姐大人!”我委屈地揉揉自己的头。
姐姐把茶放到韩佑的面前,也在一旁坐下。
随便聊了几句后,姐姐清咳两声,进入正题:“韩佑,你觉得小四怎么样?能胜任你们那个工作吗?”
韩佑一谈到工作的事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他点点头,说道:“小四的形象非常符合我们这次活动的主题,只是具体的细节部分还需要商讨一下。”
……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事情也谈妥了,韩佑和小四都起身准备告辞。
姐姐千方百计地想留小四下来过夜,小四却坚决要回去,抱着韩佑的手臂不放。开玩笑,留下来是好玩的吗,姐姐指不定又要拉他去打一夜的游戏。太可怕了!小四就是被她摧残怕了,才一见面就想躲。说起来,小四小时候脸蛋粉嘟嘟的,可爱极了,人人见他都喜欢捏捏他的小脸蛋。小孩子天真,不懂得反抗,这一欺负呀,就被欺负到了初中,哎!怎么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最后,我只好劝道:“姐,现如今小四都上高中了,肯定有很多作业要做,咱们可千万别耽误了他的学业,你说是不?”
姐姐挥泪说道:“哎!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汗颜!
最后,我们把他俩送到楼下,姐姐对韩佑说道:“韩佑,就麻烦你送一下小四吧,他一个人回家我们也不放心。”
韩佑点点头,拿出车钥匙去把车开过来。
姐姐乘机对小四做了个大大的熊抱,就这样,小四还是被吃豆腐了。
上了车,小四才终于感到踏实。不一会儿,车子便绝尘而去了。
我仰望夜空,这一晚,月亮很圆、很明亮,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万物沉浸在安详静谧的世界里,沉沉地睡去了。
这件事后来以小四的照片被挂满姐姐的房间而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