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的人在行完大礼后就散了，只有那个长着狐狸眼的家伙留下来了，此时正气定神闲地走向辜城。我瞟了他一眼，刚想走人，胳膊就被辜城拽住了。饥饿和疲惫让我有些狂躁，我扭头，看着那张永远都挂着笑的脸，只觉得心烦意乱：“陛下，有事吗？没事就放手，我饿着呢。”
    狐狸眼比起我更像狐狸，连为人处事都像狐狸一样奸诈：“哟，陛下，您这男宠火气可真不小，还敢对主人乱发脾气，是不是……该好好调教一下？”
    辜城没理他，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我，又撒了手：“本皇也饿了，做好了记得送到正殿去。”说着就向外走去，狐狸眼跟在后面，“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着扇子慢悠悠的走了。
    我瞪着他俩，只觉得一阵头大。辜城让我给他做饭？得了吧，我连自己都快顾不上了，哪还有空去管你啊！再说了，你不是辟谷了么？怎么还会饿？！
    我出了大殿，往跟他俩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个小时后，我抓着刚刚逮到的一条大鱼，浑身湿漉漉的往所谓的“御膳房”走去。
    手里的鱼还在挣扎，嘴里吐出一串气泡，滑腻腻的差点从我手里溜走。我稳了稳颤抖的双手，差点把这条鱼甩在树上摔死。MD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辜城性格那么恶劣连他宫里的鱼都这么欠揍，要不是手边上没有匕首什么的我肯定先给你一刀！
    那条鱼生命力超顽强，缺水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有精神，甩来甩去的还时不时的吐个泡泡鄙视我一下，如果不是它不能张口说话我一定以为它成精了。打量了一下还在挣扎的鱼，我忍不住伸手朝它眼睛戳去，看它顿时安静下来我满意的点点头：“你这死鱼，乖一点，不然的话我会让你死的很痛苦的。”
    威胁果然有效，那条鱼安静下来不再动弹，只张大了嘴呼吸。我赶紧加快脚步向厨房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看了看还算整洁的厨房，挽起袖子准备杀鱼。这厨房里的东西还挺齐全，柴米油盐酱醋什么的全都有，就是没有能吃的。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鱼，嗯，应该够两个人吃了吧。看这样子，应该只能做红烧鱼了。
    当然，我很想弄点菜，但是鉴于那些我一株都不认识的植物，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在环绕整个皇宫的暗溪里逮到了这条看上像样点的鱼。转头看看那个个头不小的鱼，我放下手里的菜刀，拿起了超大号的那把：“乖乖的，一下就好。”
    怎么有种变态杀人狂的感觉？
    手起刀落，咔嚓一声，那条鱼就身首异处了。我剖开它的肚子开始清理，手却软的差点把鱼掉在地上。我看着满手是血的自己苦笑。
    相似的场景，不同的心境。
    年幼的我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半响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竟然……竟然……
    远远地飘来男人冰冷的生音：“4号，你可以出来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眼前一阵模糊，却没有泪水流出，有的只是瞪得极大的双眼和刺鼻的血腥味。不敢回头，后面的死尸让我崩溃、发疯……我干了什么……我杀人了……我杀了……自己的哥哥，亲生哥哥……用这双沾染着他的血的手……握紧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男声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4号，你可以出来了！”
    空气中有寒流在流窜，黏腻的腥味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勒住我，我惊恐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头痛欲裂。男人等得不耐烦了，走过来抓起我，把我扛在肩上。一摇一晃间，我看见哥哥的尸体，躺在肮脏寒冷的地面上，浑身都是血污，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短匕还插在他的胸口……是我亲手……杀了他……
    我想要逃避，逃避这一切，离开这个现实，哥哥没死，梦，对，只是梦，哥哥正在为我准备早餐呢，听，他走过来，要叫醒我了……
    因为逃避现实而诞生的我的替身，另一个苏沉屑则要平静多了。我昏过去后，他十分冷静地挣脱男人的钳制，跑到死不瞑目的哥哥跟前，帮他合上双眼，并为他用双手挖了一个坟，好好的安葬了他。
    他替我承受了那份痛苦，做好我应该做的事，为我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这一切……是我欠他的。
    手中的刺痛把我拉回现实，突出的鱼刺狠狠刺入了我的掌心，我摇头笑笑，继续完成剩下的工序。剖膛开肚，扯出内脏扔到一边，把鱼身剁成几段，放盐腌制。用火石点燃柴火，热好油后倒入鱼块，煎至金黄，再放入葱和姜，倒入酱油料酒等，焖至水干，出锅，却怎么也找不到盛食物的器皿。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我回头，发现竟然是前晚误打误撞救了我一命的那名宫女。她低着头，垂落的刘海遮住她的脸。我注意到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碟，难道是专门为我送来的？
    她小碎步地挪过来，走到我跟前把瓷碟递给我：“公子，这是魔皇大人让我送来的。”我接过，食指却感受到了纸制品所特有的触觉。我笑笑：“是吗？真是麻烦你了。”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受不起。公子……可一定不能打碎啊。”
    我点头：“好，我会好好用的。”话毕，那女子渐渐恢复正常，惊讶地抬头环顾四周：“咦？我怎么……”我压抑住心头的烦躁，扬扬手中的碟子：“碟子我收到了。”她这才注意到我，看到我之后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一个劲儿地道歉：“啊，对不起公子，我刚刚好像走神了……公子再见！”说着匆忙跑了出去，连门都没关。
    我攥紧手里的瓷碟，转过身盛好鱼，取下纸条，看也没看就扔进了灶台。
    我不想跟不认识的人或者事扯上关系，我是我，他是他，他的事与我无关。
    端起碟子，向正殿走去。
    半个小时后，我端着早就凉透了的红烧鱼走进正殿，辜城和狐狸眼正在下棋，我搬过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下，把鱼往桌子上一扔，端起茶壶就往嘴里灌。为什么这个皇宫这么大？！只不过是从西边走到正中而已，居然费了这么长时间！MD老子差点死在路上！幸亏还有鱼，吃了一块后好歹恢复了点力气，坚持走到这里，我都无力吐槽了。
    灌了一肚子水后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浑身都疼，尤其是四肢，要不是疼痛，我甚至以为它们从我身上被卸下来了。只不过一会，我就昏昏欲睡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还在下棋的辜城跟前，我有气无力地问道：“魔皇陛下，我的房间在哪？”
    辜城抬头，笑得很可恶：“侍候我用膳。”
    我十分想把辜城的脸放在我脚下，然后狠狠地踩下去，再碾两下。没看见我都快累死了吗？你娘的想要我死就赶紧说，一句话的事！用得着在这这么折腾我么？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笑：“陛下，我实在是，唉……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坐在辜城对面的狐狸眼“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掩住半边脸：“怎么，在下的意思是不愿意咯？”
    我瞅了他一眼，恨不得夺过扇子来抽他一顿。尼玛不火上浇油会死啊，嘴怎么这么贱呢？！我刚想开口，辜城就接着道：“没事，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觉得自己快要笑不出来了，只好去端鱼。等到我端过来的时候，辜城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没有棋盘和棋子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套茶具。辜城正端着一杯茶在品，狐狸眼依旧在扇扇子，“风流”两个大篆也随之一隐一现。我翻个白眼，放下鱼，站在辜城身边听他吩咐。不就是风流么，早晚有一天你就栽这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