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出黄金笼 楔子 山重水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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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七世纪末八世纪初,中原大地上一派战乱不绝。这场仗打得真真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大国吃小国,小国不自惜,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中原大地上只剩下了两个国家——一个文泽国,一个都翎国。
两个国家遥遥相望,中间隔着一条滔滔不绝的扈江,皆是一等一的强国。照理说,一山不容二虎,为什么两国就此休了战?有识之士猜测,大概两国是个什么亲家,不好意思逼得太紧。
当然,事实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两国不打了呢?全因两国各有一位战将震着邻国。再打下去不仅占不着便宜,还费时费力费国库。于是,便休了战。两国表面上相安无事,内里实则都在想着怎么灭了邻国那位战将。
文泽国这位凛复大将军是个彪形大汉,早年有位夫人。十几年前,凛夫人因为生女儿凛烟时难产离了人世。从此,凛大将军再也不近女色,委实是为专情的好夫君,一心一意将个女儿教养得十全十美。
今日,是凛烟十六岁的生日,将军府上着实好好热闹了一番。
一串爆竹声响过,达官贵人一个个入后堂坐稳当了。
一番寒暄后,开宴。
酒宴行到一半,一乘龙驾将文泽国当今圣上抬进了将军府。
文武众臣见礼毕。凛复上前一步,一个大礼行了一半便被圣上扶住。
“凛爱卿勿多礼。众爱卿继续,别因我扫了兴。”圣上笑容满面。这一位乃是开国元勋,战功显著,自己可摆不得架子。
凛复便稍拜了一拜,将圣上迎到首座,自己在次座上坐了,身边是花容月貌、温文娴雅的小寿星凛烟。
宴席对面已搭起了戏台子。凛将军家养了一班绝佳的伶人,这一点举国皆知。只是,不到大场面,凛将军绝不会请出这一养在“深闺”的戏班子。传说,这一班伶人多才多艺,不只会唱唱小曲儿,那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他们的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今日圣上驾到,凛将军理因将他们请出来助一助兴。
少时,鼓声起,一位青衣公子挥扇台上站,一位小姐缓缓走来,身边伴着个小丫鬟。这第一场,唱得正是当时风行的《莺莺传》。
一众达官贵人都被这三个扮相绝佳的角色吸引住了,不禁在心里暗叹,凛将军哪里找来这么些美人儿?
凛复并不怎么注意台上的表演,侧着身与圣上耳语:“圣上,前几日臣下捕得一样好东西,正待呈与圣上。。。。。。”说着,他招一招手,教候在身边的管家将礼物拿上来。
管家急匆匆地跑出去,少时,又急匆匆地跑回来,一脸惊慌。身后跟着位侍从,手里拎着个铜笼子,笼子里是一只绿毛鹦鹉。
凛复皱了皱眉。只听得管家耳语:“那只银狐狸不见了。”
凛复眉头皱得更深,片刻又舒开,拎过那只笼子,笑着对圣上说:“这只鹦鹉极聪明,短短几日已经会讲话了。臣下深知圣上日夜操劳,特将这鹦鹉呈给圣上,为圣上分忧。”
“哦?”圣上被充分地吊起了兴趣,“说一句来听一听。”
凛复朝着管家点点头,管家给鹦鹉吃了两颗花生,那鹦鹉被逗开心了,开口就道:“将军爱男人,将军爱男人!”
凛复愣了一愣,脸色顿时黑得像刚在墨缸里浸过的一样。
原本专心看美人儿的客人们也被鹦鹉那响亮的两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纷纷都看着凛复。
凛复的脸色更黑了。他将鹦鹉笼子往管家怀里一扔,回头依然是个恭敬的笑:“圣上,这畜牲欠些调教。改日,我给圣上送进宫去。”
礼物送出去了又收回去,实在很无礼。但是,凛复终究是一介元老级的重臣,文泽国一国的安宁都靠他震着。于是,圣上便忍了。
凛烟的庆生宴便在这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草草了了事。
但是,外界关于这一事件的讨论才刚刚开始。
凛将军好男风?原先都觉着将军是位一等一专情的好丈夫的百姓们皆疑惑了起来。这是位英雄般的人物啊!百姓们感觉很受伤,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是夜,将军府里下了好大一场暴风雨。
前几日才捕来的银狐狸是怎么跑了的?任它再聪明也不会自己开笼子啊。必是有谁胆大包天放了它。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查到晚上,才有婢女说半夜瞧见页之徊在后院里对着只银狐狸自言自语。
凛复当即便火了。想那页之徊只是个善琴的小小伶人,竟敢放了他给圣上备的礼,教他今日出了好大丑。
几个家丁将页之徊扭到堂下。他直挺挺地立着,也不低首,也不跪地行礼。在文泽国,敢这样对他凛复的几乎没有。凛复一阵头疼。
这个页之徊一直都是匹驯不服的烈马,使尽办法一点儿用也没有。但是,凛复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再烈的马也有臣服的那一天。
不听话?一个字,打!
毫不听解释,就教人将页之徊拖出去杖了五十大板。
“页之徊,你不要还期望有走出去的那一天。进了我将军府,就得听本将军的话。本将军是粗人,不会怜香惜玉。”说着,一把捏住页之徊白皙的下巴,“这张脸毁了多可惜。”
页之徊趴在刑凳上,已经没了力气再做反抗,只能死死地瞪住凛复。眼睛里满是恨意。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上战场,削敌人,瞧着血肉横飞也没抖过一抖的凛复,抖了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