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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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山,历代丹朱族出生之地。凡我族者,必定要在无山度过三百年后方可出来,也就是所谓的“认定”。
世界弱肉强食,心软者,怯弱者,无力者,诛。这一点无论是谁都要遵循,我族先祖更是严酷,认为不能从无山活着出来的丹朱后辈,干脆就不用承认了,冻死饿死,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怨不得谁。
我当年能从无山成功活下来,大抵是机缘巧合。因我嗜睡,一睡便过了三百年,迷迷糊糊醒来时,试炼之期早已过去,我也不会闲着去再试一次。
如今回来,负手看去,茫茫白雪,自苍穹顶端一路蜿蜒而下,九曲回折,声势浩荡。据说无山曾是天地座下的白龙,因犯了大忌,这才被一手封印在此。几千年来,不死不灭,也谈不上是活着的,以一种悲哀的姿势,任由现在比它弱、怯、小、怕者肆意观赏。
九曲回折,每一曲折便是“噬龙钉”,一个钉子都够龙族痛的死去活来的了,更何况九个?
这算的上是我第二次来,但这一次却看的更为清晰,越是靠近无山,来自血脉的压制就越强烈。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步伐,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平地上留下一个个鲜明的脚印。
脚下,是散发着无形威压的上古沧龙。怪不得有那么多凤族没有活着出去,风雪够埋了那些个森森白骨的了。
死一般的寂静宛若复苏之前的大地哀歌。
我蹲下身子,轻轻闭上眼,用一种不在乎的姿势,睡去。
耐不住长久的寂寞,人类总会用逃避的形式换来心的安宁。哪怕身旁是豺狼虎豹,呵,又有什么畏惧的?人类是最好的催眠师。
我希望这次睡去,醒来就已经从无山出来了。看到的回是九妹那张眨巴着的大眼,听着的是脆生生的呼喊。
冷,刺骨的冷。
我试着不去顾着冷意,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子,抵抗着耳边宛若狼一样低啸的风声。
冷,耐不住的冷。
心底似乎有一只猫,用它那泛着冷光的利爪,娇憨的呢喃着,一爪一爪,寒意泛满全身。
许久,我蓦地睁眼。
大地苍茫,我却从未发觉这看似宽容的大地竟是如此令人害怕。正因为它博大,熙熙攘攘时你不会发现,但如若这茫茫大地上只有你一个人,也就相当于宣布了——这么宽广的土地,其实是容不下你的。
“咕嘟。”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到饭的肚子闷声发着牢骚。
我深深的将头埋下,麻木的盯着雪色的大地。纯洁的、没有一丝污秽的雪,在眼中是最鲜明的存在。
无声的大地——世上最纯善的雪——
时间滴滴答答过了十几天。
我纹丝不动,就这那一个姿势过了十几天,眼底仍是那白雪花花,找不出其他的所在。
放眼望去,近望,都没有别的景色。
雪,全是雪!风,全是风!孤单的能够逼人发疯的讨厌景色!
什么最纯美的雪,什么最凌冽的风!
我瞪着泛红的眼,轻轻的,却是充满着哀怨的道:“卑鄙。”
雪花飘零到地上都是那个色彩,风明明从耳边刮过却没有形状,不是卑鄙是什么?
怯——
不过是徒增旁人的忧思,却认为自身完美无瑕罢了。
我狠狠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