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解开了，月如笙面对夜歌也显得自在不少。夜歌让月如笙先坐着，自己上了二层去取东西。
    月如笙闲来无事，便开始打量起这间小酒馆来。酒馆分两层，并不大，细数来一楼也就十多张桌子，桌椅都是原木的，用的什么材料月如笙有些不确定，但可以确定是一种带清香的树种。雕刻多是神物，说不上精致不精致，但装饰物必定是有些年头了，纹理清晰，打磨地十分光滑。厅中的边边角角都摆满了酒坛子，封地严实，但数量多，也隐隐透出了一丝丝酒香。
    月如笙坐的这张桌子上还有夜歌先前喝的那坛，口子草草的封了下，不知是如何处理的，透出的香味并不比其他的酒多多少。
    “我这酒可都是陈年佳酿，酒楼是祖辈留下的，现在摆着的可都算不得顶好的，后院埋的那才叫好酒。”夜歌款步下楼，提了个包袱，别的没说，先夸奖了一番她的酒。
    月如笙笑了笑，他不是好酒之人，酒之于他可不如茶味香醇，不懂的事，他不好作评论，但是好酒定然是好酒的。
    夜歌大概也是听说了月如笙不好酒，几乎滴酒不沾，也笑了笑，托着下巴抱怨道：真是和舞儿一个德行，那破茶有什么好喝的，那时我打翻了她的茶罐，还跟我闹脾气冷战了三天呢。
    夜歌虽是抱怨，但是眼神温柔带着怀念，她是真的很喜欢夜舞，也是真的将她当做家人在疼爱。
    月如笙不清楚他们对夜舞或者说月霏霏了解多少，但却看得出，在他们心中夜舞只是夜舞，是一个坚强温柔，一支舞便能让那些个男人为之倾倒，嗜茶如命滴酒不沾，对真正在乎的人绝不会吝啬一分一毫的，从小没有感受过亲情的孤儿。不是那个一舞名动大陆，一舞被纳作宠妃，被深宫毁去了一生又夺取了性命的月霏霏。
    夜歌仍在喃喃自语，话语中离不开的就是她的舞儿，舞儿的美，舞儿的笑，舞儿的泪，舞儿的痛，凡是他知道的都记着，每日想着，怕自己忘记，房中收着的那幅画每日都会取出细细看一阵，也是怕自己会忘记。
    然后月如笙打开了酒坛子，取过一只杯子，倒酒，端起，一饮而尽。被烈酒烫了喉咙一般，呛地直咳嗽。夜歌却让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倒了被茶给他，还数落着：不会喝就别喝呀，白瞎了我的好酒！
    “她也喝酒的，但是不论喝多少，却总会被呛到。呛地眼泪直流却还是不停的喝，喝到醉了就跟小孩子似的抱着我哭。”
    “她……”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因为不想忘记。”
    然后夜歌笑了，笑着哭的。哭花了脸，就像一个孩子，在用泪水宣誓她受的委屈。
    月如笙什么也没问，安安静静地，陪着夜歌哭完。
    日暮西沉，月如笙才离开那家酒馆，带走了夜歌珍藏的一罐茶叶和一坛子好酒。茶叶是给月如笙的，酒则是给他那师傅师伯的。
    月如笙听到的消息很简单，那个女子是在月国边境被带回来的，当时一行百余人中除了十多个实力高的江湖人士，皆将命留在了那儿。据说是去寻一味名为月尘草的灵药，只是最后带回的是人，而不是灵药。
    女子确实在用人炼蛊，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包括铸剑山庄众人在内，凡是有那么几分实力的有八成都被下了蛊。剩下的，多是魔教或如药谷一般中立的。
    看来……这是不简单啊。月如笙想着，加快了脚步，虽然明白他们绝对都已经打听到了，担心却仍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月如笙所不知道的是，夜歌站在酒馆门口一直注视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影子。然后，从酒馆里出来了一个男人。那是约月如笙前来自己却不见踪影的北堂靖春。
    他问：“如何？这下可是安心了？”
    “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足够资格了。”夜歌说着，提上酒壶灌了一口。
    “我以为要怀念她你应该戒酒饮茶的。”
    “她可不让我喝茶，说那是糟蹋了茶。”
    “她也喝了酒。”
    “只要不是我的酒，那就随她糟蹋呗。”夜歌说的豪爽，仰头又是一口酒。
    两人对话说了什么，又有着什么意义，如今还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现在还不到开诚布公的时候，北堂靖春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转身离开，与月如笙走的反方向，不知要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