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名为爱情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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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和阿明打过一架后,心中莫名其妙的火气散了大半,虽然他们互相把对方揍得够呛,但那些冲动的不该有的情绪却是渐渐消失了,也能静下心来好好谈话以及商量对策。
艾伦泄气一般将自己整个身体瘫在沙发上,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因为刚才激烈的干架而隐隐作痛,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脸颊,然后偷偷拿眼角瞥着坐在沙发另一端的阿明,对方半弓了身子,沉默地窝在沙发里面。
他眨眨眼睛,拿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随即站起来蹲到对方身前,不好意思道歉:“阿明,那个……刚刚是我冲动,那个……实在抱歉!对不起,我……”
艾伦大概有些着急,一句话说的语无伦次。
阿明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刚想开口,嘴角动了动扯到脸颊上的伤口,血痕的范围被扩得更大,他倒抽一口凉气,托着下巴愣是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艾伦一看同伴的状况更是万分着急,心中暗暗把自己唾弃了好多遍,伸出手差一点就要揽着对方的肩膀将他背起来冲去外面寻找医生了,阿明瞥他一眼,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揽着自己的手背。
“我没事。”他的嘴唇抖动着,看见棕发青年同样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面颊,再有责备无奈的话语也尽数堵在了胸口,阿明拍拍身侧的沙发,让他坐下来。
“艾伦,你可以先听我一句么?”他抬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青年抿着唇,良久之后终于放松了力道,乖乖坐到了阿明身边。
他们在休息室里一直待到舞会将要结束的时候才起身离开,艾伦平静了些,虽然阿明在权衡利弊方面和他讲了许多,但那个长得和阿尼一模一样的宪兵团团长仍是他心中最纠结不愿就此放过的对象。
并不是他想得通与想不通的问题,是深埋在心底,属于上辈子的痛苦回忆。
艾伦托着下巴,各种事件纷至沓来让他整个人乱糟糟的应接不暇,目光漫无目的地落进被马车车窗框出的那一小方场景里面,夜色如同粘稠的墨,铺天盖地地砸进他的眼睛里,道路上静悄悄的,只有马车行驶,轴承与轴承摩擦的响动,和赶车的马夫吆喝马匹的声音。
舞会结束,也该是深夜时分了。
阿明坐在艾伦另一边,他十分不适宜地歪着脖子,被打肿的脸颊上贴着一包冰块,马车颠簸几下,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举着那包冰袋,努力不让它再次撞上伤口。
反看另一边,因为巨人体质的关系,艾伦身上所有青肿开裂的伤口全部消失了,除了衣衫凌乱,稍显狼狈之外,他看上去与气定神闲的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差别。
被艾伦打到的地方依然疼痛难当,阿明往上托了托冰袋,默默觉得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车行一路,很快便回到了他们下榻的调查兵团分部,三笠和让赶出来迎接他们,艾伦先从马车里钻出来,面色稍冷,三笠往他那边走了几步,正想开口却敏锐地察觉到青年的情绪不太对劲。
说来也怪,自那次壁外调查之后,三笠一直觉得艾伦对他的态度不像从前那样了,虽然他们之间看起来还是那么友好信赖,虽然艾伦对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她抬手抚上脖子间,红色围巾还存留着当初的温度。
可三笠就是觉得,艾伦好像还是没有原谅她。
或许这也无关原谅与否,伤害就是伤害,虽然能被时间磨平,但在那时便存留于心底的痕迹,却是永远不会消散。即使艾伦从不记仇,即使他们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即使他们小打小闹一切照旧甚至还保留着那无条件的信任,艾伦遇见了让他烦扰难堪的事,第一个想起的人,也永远不会是她。
所以三笠只是咬了咬下唇,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两步,把通往大门的路让出来,低头看艾伦神色匆匆与她擦肩而过,也并不需要多说什么,三笠一转身,正想问问后下来的阿明是不是在舞会当中发生了什么。
却和让同时在看见了团长的模样之后大吃一惊。
让吓了一大跳:“天呐,阿明你被谁打了?!……不对……”他不敢置信地走过去,抬手触上阿明破掉的嘴角,“谁敢揍你啊?”
不出意外听到了对方抽痛的嘶声,让又吓得放开了手,连忙搀住阿明。
“我没事。”他似乎听见对方笑了一声。
“你又撒谎。”
“……”
“算了。”让无奈地瞥他一眼,叹道,“先进去上药吧。”
被无视的某人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三笠动了动唇,还是把那些想要询问阿明关于舞会状况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为什么会这么闪耀,竟让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呢?……
“利威尔?”艾伦抬手敲了敲门,“你睡了吗?”
想当然地没有听见任何应答的声音,艾伦像是早就料到那样苦笑一声,扣着门扉的手指勾了勾,又无力垂下,他用额头抵着门板,内心一片冰凉。
求求你,开门,我只是,青年艰难地翻了个身,背靠着门,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房间内突兀地响起一个比寂静还要沉默的声音:“干嘛?!”
“我可以进来坐坐吗?”
兴许是艾伦不同寻常的礼貌态度让房间内的人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一时无话,几乎都能想象到黑暗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会怎样皱起他的眉,墨蓝的瞳孔里凝出海洋一般深沉的思绪。
“随便你!”
艾伦推开门,摇摇晃晃的身影像酗酒过度的醉鬼,走廊上的烛灯投映进漆黑的房间,描摹出窗前某个细瘦的轮廓,简单透亮的窗玻璃外面,是一轮巨大的月亮,悬挂在天幕上,那么大,那么圆。
“我可以点灯吗?”他又继续问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艾伦大致也能猜到黑暗中的那双眼睛用怎样不耐烦的神态盯住了自己,他拍拍脑袋,笑:“谢谢。”
像是自导自演的一出独角戏。
火芒终于舔上烛心,跳出一抹忽明忽暗的光,小小的房间霎时被照亮,利威尔光着脚丫坐在窗台边,下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面。
他看着那被烛火映红了半边脸的男人,平淡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今天的艾伦很奇怪,利威尔的目光随着烛火跳动,若是放在平时,这人虽然聒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却也不会连件点灯的小事都还要问个清楚。
而且又是这样的表情,他曾经在那条暮色四合的街道上看见过一模一样的,委屈的模样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似的,利威尔心下烦躁,我又不是你的受气包,犯得着天天一副这样的表情靠过来吗?!
艾伦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责难的成分,他知道这时候利威尔不会希望自己靠的太近,于是随手拖过一张椅子,坐下,连看也不看对方,把脸颊深深埋进掌心里,好像真的只是过来“坐一坐”而已。
也只有那个颓丧的男人自己才知道,心中所有的思绪都乱成了一团,只是本能地想要寻找一个依靠,从前,兵长还在的时候,那个人便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和最执着的目标,他可以追逐他,却丝毫不怕被对方的光芒所伤。
那个人总会用他最大限度的温柔包容自己,总能在自己最烦乱的时候,给予最正确的指引和安慰。
但是这种依靠并不是他身心不成熟的表现,只是在尽可能的向爱情,或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撒娇罢了。
而现在他已经变成了兵长,需要独自承担一切,艾伦抬头看着利威尔的侧脸,所以我……所以我,他掐住自己的掌心,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到底该怎么办?
只不过是想,对着同样一张脸,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关怀罢了。
利威尔却突然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一步跨到艾伦跟前,艾伦正对他的行为不明所以,却见对方冷若冰霜的面色,像酝酿着沉暗的风暴。
“你搞错了什么吧?!”
“什……么?”
艾伦对他忽然转变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还没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恢复过来,于是便试探着叫了一声:“利威尔?”
利威尔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向后退出一步,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他记起棕发青年提到的那个挚爱的爱人,长得非常非常像自己的那个人,也许对方赐予自己的那个名字,搞不好也是属于心中那个死去的兵长大人的吧。
利威尔漠然的开着口,仿佛事不关己。他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教导一个看似永远也长不大的青年明白一些道理似乎也不是他的分内。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想撒娇打滚求安慰也别来我这边,我不清楚你究竟遇上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就算我是你口中那个强大而美丽的兵长爱人,我们经历的、成长环境以及造就的人生都不一样,我不可能变成你心目中的那个人。”
“所以你确定,你还会喜欢上我吗?”
利威尔语毕,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跑出了门外,深沉的夜色很快就将他的身影完全吞噬,找不到一丝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