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回忆之所以美丽,是因为谁也回不去。 一、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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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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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了。
夏小禾看着眼前熟悉或陌生的一景一物,死死捏着背带的手用力地紧了紧身上的双肩背包,手指关节泛白。水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想要将这一切看个真切,南城……这个萦绕在梦里两年的故都……本就近视的缘故,现在看来,倒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着实让人心疼,吸引了周围匆忙路人的不少目光。本来拥挤的过道,现在连和她抢道的竟然都没有。
哈哈!我胡汉三又杀回来啦!呵!看来在国外溜达了两年,似乎魅力见长嘛!看来偶尔装个可怜,扮下柔弱,还是蛮有效的。啧啧,这给自己让路的都多了!嘿嘿!
正在心里小得意,就被一群扛着大包小包的家伙给挤进了人潮。呃……这么不长眼!谁说的!这个美女+林黛玉效应根本不管用!回去得告诉Eddy,这招在她身上不好使!诶诶~~同学,我的包!诶诶~~老兄,你往哪蹭啊!啊!美女,你的恨天高……唉呀妈呀,我的玉蹄!呃……
这阵仗,菜市场赶着买猪肉也不带这样的!呃……好吧!原谅她词穷吧!总之,人很多。用一个小学学过的词形容:人山人海!呵呵!有没有比较高大上~~反正她是真的使了吃奶的劲儿才从里面爬了出来。好不容易等到人群疏散了点,她才有空喘气。
“小禾苗,你丫的再不快给我滚到婚礼现场,你以后就想见老娘了!滚去你的德国永远不要回来了!”手机在背包里狂响不停,一接起,耳边传来久违的河东狮吼。
呃……其实也不怪她,是飞机晚点的缘故好不?还好意思催,都没人来接她,唉,这叫一个凄凉啊!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又被这个小妮子给气得缩回去了。真是的!都不能让人家装一下清新文艺范儿,无奈地撇撇嘴,无辜地抬头望天,一张小脸下一刻盛满惊愕……
“……那,像风先生这样的成功人士,至今还维持着单身吗?”广场液晶电视屏幕上的主持人在问了很多官方的问题之后,终于厚着脸皮八卦了一回。
“这个问题我有权利不回答。”他语调冷淡,脸上是不化的万年冰山。
主持人有些窘迫,又吃了闭门羹,不挖点猛料这收视率怎么上去?咬咬牙,索性又厚着脸皮问:“那风先生的初恋是什么时候呢?我想现场的观众应该很有兴趣吧。”主持人果然很会循循善诱。
“初恋印象不深,倒是谈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本来以为又会碰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没想到他却是开了口,口气很淡,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他说得不多,拿捏好了分寸,却是引人遐想。
“之后呢?”主持人被他勾起了兴致,忍不住追问。
“没有然后了。”一贯的冷漠与疏离,主持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的男人固然优秀,只是太过冷情,让人难以接近。
现在的他依旧风神俊朗,气宇轩昂,看来,没有她的四年,他似乎过得很滋润。不对!应该是更好了吧。呵!刻骨铭心么?强迫自己不再注意屏幕上的人,回头,转身,那抹倔强瘦弱的身影拖着箱子径自走出。
男人出了演播厅依旧一脸严肃,踩着恨天高的秘书小姐抱着一堆合约迎上来,一脸歉疚:“总裁,德国那边的代表今天单方面取消了会面,怕是……”
“这事我今早知道了,会去处理。既然得空,帮我联系小黄,去参加个婚礼。”他接过秘书手上的资料,开始认真研究。
花痴地盯着他认真的俊朗侧脸,秘书小姐忍不住轻叹:“总裁这样的人谁能配得上呢!”
他的面色稍有些缓和,抬起眼眸看了看她,语气还是一样的波澜不惊:“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还有,你该去做事了。”
秘书有些讶异,是说“刻骨铭心”是真的吗?不敢多问,只有恭敬地退下:“是,我马上去办!”
无奈地揉揉眉心,之前怎么会选中这么个少根筋的秘书!因为她的眼睛?还是因为她面试时的某个无意的举动很像四年前的她?不记得了。轻扯嘴角,呵,自己还真是会找麻烦!果然,什么事情一牵扯到她,自己就无法坚持。
“夏小禾,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干嘛愣在那儿不动?老子让你滚!”
“别拿你那张面瘫脸看我,恶心!”
“一时兴起而已,何必当真?”
“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干了这么久,我腻了!我们分手吧!”
耳边回响着的还是绝情的话语,是啊,夏小禾,你真贱!这么久了,还是会想他。低沉醇厚却字字锥心的男声总是萦绕在耳,回响不绝。
“南开大学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公交车里清亮的女声一成不变地报着站牌,夏小禾终于如释重负地随着人群挤下了车。
突然觉得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是极对的,不然,恐怕连她自己都会疑问今天是否会命丧公交,这阵势,比商场大促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拍了拍衣服上的细小灰尘,摸了摸有些褶皱的衣领,出于本能地往前面张望,校门右边有个小屋,那是她和柏杨的“夏の府邸”。是啊,只要一想到,心中就溢满了温暖。
有两年没回来了,自是不甚想念,抬头凝视那块花花绿绿的牌匾,不禁失笑。这是自己亲手写的,歪歪扭扭,难以见人,可当时就觉得甚好,硬是使唤柏杨给挂了上去,现在看看,还真是……有些不堪入目……
娇小的身子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淡淡肥皂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她有些迷醉。
柏杨的嗓音有些沙哑低沉,此时更是性感异常,将她拥在怀里,轻声呢喃:“小禾,欢迎回家。”
此时的这话,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心中的委屈瞬间消了一大半,只觉得之前所受的苦,好像都是为了今时回归的如此幸福。小猫似的毛茸茸脑袋深埋在他怀中,就这样站在门口,愣了好久都没开口。空气似是凝固了,就这样站着,两人的姿势一点没变,一动不动。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幸福,依他俩的默契,她不用开口,他就知道。这样的她,让他不忍心打搅。依旧用自己的方式来替自己疗伤,总是这么让人心疼呢,这个傻丫头!
“看你此时还这么悠闲,花花那丫头估计该气惨了!”柏杨数落着她,话语间是满满的宠溺,白皙宽大的手掌迅速利落地打着方向盘。
副驾驶座上的她正津津有味地往嘴里塞着青豆,说出口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我这是……没吃饭好吗?你想,小红花的婚礼时间肯定很长。等到宴席开始,我早就饿惨了。”腾出手揉乱她柔顺的长发,他嘴角上扬,溢满笑意:“你啊你,小馋猫。”
步入会场的时候,反应慢半拍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真是太匆忙了,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还有小白杨也是,都不提醒自己一下,明明知道她神经大条,这分明是想看她的笑话!就这样和自己站在一起他就不怕丢人吗?
有些不安地环顾宴会大厅,天花板垂下大型的水晶灯闪烁着流光溢彩,灯底下游离着觥筹交错的男男女女,男士都是西装笔挺,女士也是妆容精致,及地长裙,只有自己,彩色t恤牛仔裤配上白球鞋,呃……还真是别致。
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小禾有些尴尬的转身回望,希望去车库停车的柏杨能赶快回来救场。
“祝你们百年好合。这是小小心意。”无意中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虽是客套至极的官腔,还是好听如低沉的大提琴。是他吗?猛然回头,一张模糊的脸难以辨认。糟糕,忘记戴眼镜了!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再次睁开,已经没有了踪影。
突然间,她魔障了,猛地推开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冲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看了看街上涌动的人潮,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随着人流涌动,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追逐着刚才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无力地站在人群中四处扫射、张望,只有川流不息的陌生人群,哪有半点他的身影,又魔障了呢!四年来,这是第几回了呢?摇头苦笑,呵,怕是数不清了!娇小瘦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就这样蹲在街中心,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惹得路人频频侧目。颇有几分无奈,今天第二次成为焦点了,自己不想的,可是撑不住了,怎么办?好辛苦,本来以为回到家里会不那么难受,没想到结果却是一样……心累了,还能走得动么?
“小黄,开车。”黑色轿车里的男人一脸威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置否,却是多了一丝颤抖,当然,这淡到无人察觉。
“可是,总裁……”小黄有些犹豫,对面街上的那个女孩,不是……
“我只说一遍,开车!”他似乎到了极限,声音中明显透着一丝不淡定。
“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总裁,小黄顾不得多想,踩了油门,汽车飞驰而去,将那抹身影甩出老远……
柏杨在会场找了她半天也不见踪影,找到她的时候她仍旧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走上前去,轻轻搂住她,柔声开口:“小禾,我们进去吧。”
她还是不动:“我看到他了。”
……
“小禾苗,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想死老娘了!”苗花花一上来就像只八爪鱼黏上了夏小禾,丝毫不注意形象,更没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个孕妇。贼眉鼠眼地打量着一旁的柏杨,贼兮兮地凑近她耳边:“小白杨这两年都清心寡欲的,现在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一旁的柏杨和伊泽好笑地看苗花花耍宝。
“你啊你!没个正形,都是有宝宝的人了!”她轻敲苗花花的小脑袋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转身看了看站在一旁浅笑的伊泽,说:“你啊!得多管管她,不能由她胡来!”
伊泽挠挠后脑勺,一个劲地傻笑:“她啊!野得很!哪个敢管她……”话音还没落,便被某只母老虎拎起了耳朵!
“疼……呃……放手啊!老婆大人!”在苗花花面前,伊泽总是会褪去平时温文尔雅,冷静平和的面具,踏踏实实,幸幸福福的做她的男人,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个体贴的丈夫,她未来孩子的父亲。
看着他俩打打闹闹,如此幸福,她很开心,很满足。还好,至少他们是幸福的。
柏杨靠过来搂住她,宽大温暖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全部吸裹,紧实又安全,很踏实的感觉,整颗心似乎都柔软了。
她何尝没想过和风执如此这般,就这样打打闹闹,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可惜,她终是错了。
白色宾利在高速公路上平缓行驶了半天,终于停在了开大的门口。
开大,全名“南开大学”,夏小禾与风执的孽缘起点,而对于柏杨来说,能来到开大,是巧合,遇到她,却是一生的幸运。
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守住她,守住“夏の府邸”。她已经睡了一路了,看来是真的累了,连夜的飞机从德国赶回来,一定是没有睡好。
今天见到了伊泽,她也是谈笑自若,没有一点局促,看来是真的淡忘了许多吧。只是,那个人带给她的心伤,她又遗忘了多少,或者说,她是否有忘记过。今天的反常也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那么让人心疼……他……今天,难道真的来了?
“总裁,到了。”小黄的声音很小,知道总裁根本没睡着,这种音量,足以把他叫醒。何况,他一向都是很浅眠的。
后座上的男人,眼神明亮,毫无倦意,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偌大的宅院,默不作声。
“总裁?”小黄再次试探性地开口。
“你先回吧。”声音很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仿佛来自地狱。
“总裁,今天那个女孩……”小黄有些鬼使神差。
“你逾越了。”他的声音略微颤抖,似是在隐忍些什么。
“是,小的退下了。”自知今天触碰到总裁的底线了,想了想,便觉侥幸,自己居然毫发无损,就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黑色兰博基尼里的男人依旧坐得笔直,眼睛里全是波澜不惊,手中握着一小坨纸巾。等到小黄下了车,才将它摊开,纸巾早已被汗水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