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起身，踱步到窗边，俯视着楼下的行人。良久，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有时候，以逸待劳，比无头苍蝇的乱撞，更有意义。”
    长野一脚跨在半身高的窗台上，坐了下来，扭头看着大家。
    “启介！你真的以为，舅舅、舅妈，可以为了医院，对凉介置之不顾吗？他们甚至，都没有打电话——动用人脉去寻找凉介。你以为——他们和我都冷血的，对凉介没有丝毫担心吗？”
    在长野盯视下，启介垂下了头。
    “事实上，我之所以会跟你们出来寻找，不过是想确认一些事——我根本就没有想着可以凭借我们的力量找到凉介。”长野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们能够冷静如常的思考，就会轻易的发现，对方只要不想让我们知道，就可以完全的隐匿行踪。
    那辆宾士，干净的不像是有人使用过。车上除了凉介的血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除了藤原拓海之外——第三个人的指纹。
    而一路南下，所有的医院都查不出任何消息。但我很明确的，在高速监控里，见到他们在琦玉地区下了高速——不出一个小时又再度上了高速。
    东京的医院也是一样的——查不出任何消息。可是我们无比确定他们就消失在东京都内。
    这说明什么？所有他们去过的医院，无疑的，都封了口。
    甚至，警方，也有他们的人，按指示，把东京都内的道路监控，设置了死角。
    否则，一辆车，不可能，在满是监控的道路上，无缘无故的失踪。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交点——接应凉介的人。
    史浩，你难道不会怀疑，凉介究竟用了什么帮手吗？你们一直在调配的人手，现在全部在你这里——还是你怀疑谁里应外合，在与凉介联系吗？”
    看到史浩如被说中的样子，长野又叹了一口气。
    “不会的。
    第一，这些人里，没有人可以做到如此这般。
    第二，凉介会提前安排人手；但是这次，藤原拓海打乱他之前对你的计划。
    第三，凉介吐血加失踪，他一定把你的担心和追缉也算计在里面——这从他一直没有联系你就可见一斑。
    总结一下，那就是——接应凉介的人，是他十分信任的人，而且神通广大得，可以让舅舅、舅妈安心的把凉介交给他们，也可以让我说出不用再找这种话。
    我不只是对凉介做事放心，更对他们有信心。”
    “他们——究竟是谁？”启介不自觉的问出声。
    “在座的可能都想知道，但是我不能具体的告诉你们。
    因为你们不是医者，不是业内人士，更没有参加过救援任务。
    但是我可以说一个大概，让你们了解其中的因果关系。
    凉介没有得过肺炎。也不是应舅舅、舅妈之命，去执行救援任务。
    而是……
    我暂且称之为，组织。
    凉介奉组织之命参加救援任务——肺部受了伤……”
    “所以，长野先生之前才说，凉介先生——是用命换钱吗？”拓海如今仍然对那句话记忆深刻。
    长野笑了。他从窗边踱了回来，把玩着拓海的耳朵。
    “只有你的耳朵不是摆设。”
    长野边说着边瞟过启介和史浩。
    两人分别躲闪着长野的目光。
    “在这个组织里，所有医者都必须奉命参加救援任务；并且负有保密义务。
    而参与的医者分为两种——
    曾经受过组织恩惠，现在独当一面之后，为了报答组织而终生负有契约责任的医者。
    以及上述医者的继承人，我们简称之为“子弟”。
    当年选择的子弟，几乎清一色全是男孩子。
    不只选拔条件十分严苛，而且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子弟需留在组织里参加集训、个训等。
    之后参加任务。
    而每一次任务都会淘汰很多人。
    失去参加任务的资格，同时也不需要再留在组织里。
    据我所知，唯一例外的，是凉介。
    他从来没有留在组织里参加过集训，但却是几个少数可以在组织里自由进出的人。
    组织里，参加过四次任务的子弟，已算是凤毛麟角。
    但是凉介，出过八次任务。
    甚至，那之后舅舅、舅妈也没有再接过任务。”
    “你呢？也参加过救援任务吗？”看到长野点头，启介继续问，“爸爸、妈妈、姑父、姑姑居然会受人恩惠？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像大哥一样，被选为子弟？”
    “我出过四次救援任务——再勉强算上最后一次不算救援的，是五次任务。
    至于你为什么没有被组织选上，而成为子弟——
    我是认为凉介不希望你涉险，故意把你排除在继承人之外。
    你应该很明白，凉介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当医生。
    他只是体贴你，所以也替你承担了这个。
    你不是迟钝的，连这个也看不出来吧？
    原本以为那之后再也不曾有来往，却不想凉介还与组织有交集。
    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做到此次接应者这般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