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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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展小楼的房门给踢开了。屋里的人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听得这么大动静,床上的人顶着个鸡窝头惊得坐了起来四处看看外边还是漆黑的,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打雷了?”又倒头昏睡过去。
突然又觉得很冷,展小楼依旧紧闭着眼皱着眉头缩了缩身子,又下意识的把手伸出来往身上摸一摸,想把被子拉起来盖好。一个略有些尴尬又有点无奈的声音焦急的喊着:“小楼!起来!唉?你起来啊你!”
展小楼有些不耐烦的打掉一只正在推他的手,翻个身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嘴里还念念有词:“娘,困死了,我就再睡一会儿成吗?”
突然他感到自己脚脖子一凉,还没待反应过来,自己腾空而起被丢在地上。与地板亲密接触的痛总算把他给折磨醒了,他猛地睁开双眼翻身而起做了个戒备的姿势四处看看,警惕的喊道:“谁?谁偷袭我?!”
只听得一阵打火石的声音,房里的油灯亮起,展小楼才算看清了房里的动静,左洪站在床边,一只手盖在额头上一副不忍再看的神情正连连摇头,远处的左武一只手拿着灯,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床脚边处还有个人影背对着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摇摇曳曳,一张英俊的脸上被灯覆上厚厚的阴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展小楼这下可算是真的清醒了,放下戒备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王爷?”
踢了他房门拉了他被子扯了他脚脖子把他丢下床的不是寒越风是谁?展小楼心里正呜呼哀哉的叫着惨,寒越风却不理他,冷冷的说道:“给你半柱香的时辰收拾,完了到王府门前集合。”说罢,便径直走出房门离开了。
左洪看王爷并没发火的模样,松了口气走到小楼而前,看了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又看了他睡眼惺忪的呆傻模样,忍终于忍不住地又长叹一口气,道:“小楼,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今日三更三刻便要出发么?一群人都在门等你老半天了,你瞅瞅这都五更天了你还没起床,你这不是皮痒找抽么?”
展小楼总算是彻底清醒了,拍着脑袋大叫不好:“唉呀,平日里都没睡过懒觉,怎地偏偏今天出了错!”展小楼一边哀叫着慘了一边把左洪左武推出门,手忙脚乱的梳洗收拾,不出半刻中便收拾好行装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一群等得有些不耐的人面前。
这行程还未开始就出现了这样的插曲让左洪左武两人对这一路是担心不已,生怕展小楼再来个意外王爷只怕是会将小楼直接给剁了。展小楼自己也懊悔不已,昨日若不是对又要跟王爷朝夕以对担忧不止,半夜还未能入眠,也不至于今天早上竟然会误了时辰,他不禁觉得脖子一寒,下意识的用手捂了捂脖子,垂头丧气的想道:“这一路得千方百计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
想罢抬眼看看四周,便觉出一丝诧异。按理九王爷奉皇上旨意去居荆关宣旨,加上礼官侍卫等众人,起码也得浩浩荡荡几百人才是,可现在眼前除王爷,左洪左武以及自己,不过十余人,而且都是商客打扮,与平日王爷出府营商无二。
四周都还黑漆漆的看不到人影,远远的有几家早起人家燃了灯火,四下一片寂静。九王爷见展小楼到了,便下令起程。众人便飞身上马,朝城门驶去。
展小楼心细,见了这十几名侍卫比较眼生,而且走路底盘极稳,上马飘逸轻盈,虽然收敛了眼神内蕴,但那乍一现的精光,仍让小楼察觉出,这些都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加上这王爷与众人都是平民装扮,又夜黑出行,只怕此途前去不是王爷所说奉旨这么简单。
展小楼心里暗叹一声,道:只盼不是什么凶险之旅才好,可这情形只怕不是也难。
展小楼是怎么想也想不通,王爷为何要带上他,这群人中只有自己的武功最弱,若有危险自己只怕是去送死的。心里又不禁一阵胡乱猜测,莫非王爷终归是忍不住想对他痛下杀手,又不愿太明目张胆,才让他前来送死?
这么一番胡思乱想,众人竟已到了城门,远远的一个武官模样的人早早候在那,见人群过来,便匆匆迎上前来同王爷行礼,两人低语一阵,那武官便下令大开城门,将一干人放出城外。
大寒朝立都长安,北邻突厥契丹,国境筑就长城,设居荆关扼守出入国境要道。居荆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驻扎的也是大寒朝最精锐的军队。
寒越风一行此去居荆,若是快马加鞭,不过十日即可赶到。展小楼本以为寒越风天若亮出行,必定是为赶路,谁知却转道去了洛阳。
洛阳是全国的商业中心,十分繁华。寒越风的生意多半以此为中心,向全国辐射,形成一张巨大的商业网。
寒越风等到了洛阳,便将小楼等人撇在洛阳的宅第中,与左洪左武匆匆出门办事了,留得小楼他们在洛阳无所事事。小楼倒乐得逍遥,对此行终于放下心来,以为不过是王爷的生意出了问题才匆匆赶至洛阳。
无所事事的日子过了两日,第三日里,刚吃了早点,便有人来找王爷。寒越风在洛阳便隐藏了王爷的身份,底下一干商业负责的掌柜都叫他越当家的。
来找他的是商号的一个姓李的伙计,见了寒越风便叫越当家的,说是商号出了些问题,让他赶紧去处理。
寒越风正急着出门,听说商号出了问题,便皱了眉头说道:“你们大掌柜赵钱呢?这等小事怎找上门来让我处理?”
那李姓伙计有些不安,道:“赵掌柜前几日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此番出事的正是与我们平日生意往来最多的诚悦商行,赵掌柜怕处理不当失这了个老生意伙伴,听说越当家的来了洛阳,便差我来请您过去。”
寒越风闻言似乎有些棘手,又恐耽误了自己的事儿,沉思片刻便把展小楼叫上前,道:“展小楼,你跟在我身边一起谈生意也曾有半年,诚悦商行的当家你也曾见过,此次你便代我出面处理这事。就说我有事出门不便前来,明晚自当备下筵席陪罪。”
说罢便带着左洪左武匆匆离去。展小楼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几人远远的背影了,嘴边的一番推脱之词也只能吞回肚里,本欲再找借口,见那李姓伙计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叹了口气便随他出了门。
沿途听得伙计说了原委,却原是寒越风的永浩商行从诚悦商行购入一大批的茶叶和胭脂,打算运往江南,在起吊装船时,两边的伙计一失手,将一车贵重的名茶和胭脂掉入河中,双方伙计相互指责让对方负责,诚悦商行的陈福悦当家听了伙计之言,对此事颇有不满,想让永浩商行负全责赔偿。而永浩这边则认为此事诚悦商行也有责任,也应负责。双方僵持之中,便找上了寒越风处理。
展小楼听得仔细,沿途细细想来,心道:此事颇有些棘手,不管是哪方伙计出了错,但是因正在交货,也不能具体的追究。若让对方吃亏,以后的生意是别想做了,若自己全承担下来,也是损失不小。最好的就是双方都各打一板,互担一半损失。
可陈福悦展小楼也认识,这人生意能做大自然有他的本事,最主要的就是为人精打细算,是断不会吃半点亏的。
洛阳与长安不远,以往跟着寒越风在酒桌上与商家老板谈生意,小楼虽然话不多说,但吃酒划拳谈生意他都在场,寒越风的手段他也识得,其他老板的个性他在旁边也看得清楚,谈判这种事在酒桌上他见识不少,但是此番要自己亲自上阵,不免有些为难。
眼看前方便是永浩商行的总店所在,门口聚了一大帮人,吵吵嚷嚷让人心焦。展小楼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分开人群入得内来。
永浩商行和诚悦商行的伙计们正分开两边争吵着,只差没打起来,生病中的赵掌柜正强撑着病体在一个伙计的搀扶下忙着安慰众人,才勉强控制住形势。陈福悦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怒气冲冲的让赵掌柜给个说法。
赵掌柜是身心疲惫,只盼着能越当家的请来,自己便不用这么头疼,见李姓伙计回来,不由得面露喜色的迎上前来,见了展小楼大为失望,所幸他也识得展小楼是越当家常带在身边的人,若是他处理自然也不会找上自己,便又恢复喜色,接展小楼迎到那陈福悦面前。
展小楼先让人扶着赵掌柜回房休息。四周的伙计见来了人,也不在吵闹,见展小楼面貌年轻,便疑惑地窃窃私语起来。展小楼也不在意,冲了陈福悦便是一个拱手礼,笑道:“陈当家的,好久不见了。”
赵福悦抬眼细细看了看,便认出了他是常跟在寒越风跟着的,便笑道:“原来是展掌柜,好久不见。”寒越风在酒桌上为了让展小楼应付吃喝,便向外宣称展小楼是他的掌柜,如今倒也派上了用场。
展小楼仍然温和的笑跟跟赵福悦拉家常,道:“已跟陈当家的数月未曾碰面,上回听陈当家说起贵公子感染风寒,不知如今可已全愈?”
赵福悦已经五十多岁了,老来得子生了要独苗不过四岁,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得不得了。如今听起小楼说起他爱子,紧绷的脸色有所松弛,笑道:“多谢展掌柜惦记,小儿早已全愈。这说起来,还得感谢展掌柜。”
原来当初这赵福悦跟几个商行的老板同寒越风谈生意,展小楼在一旁作陪,见赵福悦有些愁眉不展,便借着敬酒询问,才知他的独子不过三四岁,老来得子缘故,身体太弱,生完病刚好又染风寒,咳嗽不已,已经连续半月未见好转,请了不少大夫都未有起色。
展小楼细细问问,便知了个大概,便给了个土方让他试试。这法子简单,只需用上十余瓣大蒜放入碗中,加上几粒冰糖加少许水盖上盖蒸熟,连吃几日便可全愈。
展小楼听得赵福悦说起他儿痊愈,便笑道:“也是家乡的土方子,能管用当然最好。”其实展小楼听起伙计说这次是跟诚悦商行出的事,便想起了这一出,来的路上便问过伙计这赵福悦的儿子病好了没,要不然他也不敢在这当儿提起。
如此一来,那陈福悦原本盛怒的情绪便有了些缓和,也算是受过展小楼的恩惠,如今也不好再直接发火。听他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便又有了话题,问道:“展掌柜,正好福悦还有些事想请教于你,不然咱俩入内堂细细说来?”
展小楼是巴不得他开口,眼下两边伙计都窝着火,只怕一个谈不顺双方便起争执,当下便笑道:“陈当家的太客气了,说请教二字小楼是愧不敢当啊,只要小楼能力所及,定当知无不言。”便做了个请的姿势,将陈福悦迎入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