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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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一个穿着素净的女子拿着外衫从内室之中疾步向站在窗边的男子走来,脸上是掩饰不去的担忧之色,“哎呀,公子,这更深露重的,您的身子向来不大好,万一您再有个什么事儿,我怎么对得起薄……”突然间,女子像是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默默地把外衫披在了男子身上,退后一步,站在男子身后,并不言语,只是望着男子的眼神中多了几丝难言的情愫。
“薄言……”男子低头喃喃自语,吐出了缠绕心头的那个名字,缓缓地将手抚上随身不离的桐木琴,指尖传来桐木特有的细腻温润,似是想起了什么,男子嘴角竟漾出了笑容,即使这笑容美的让人以为是幻觉,转瞬而逝。一阵风吹来,呼呼而过,扬起了男子整齐的黑发,窗外月光朗朗,落在男子眸中,明澈干净如同当年。
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那时的自己,只是个唤做小草儿的模样清秀的小男孩。
娘亲因为自己难产而卧病在床,三岁那年,含着眼泪离他而去。爹爹因为娘亲的早逝对他心存芥蒂,下葬之后便不多理睬,而哥哥也因娘亲偏爱幼子而心生嫉恨,屡屡作弄。但他想起娘亲时常告诉他的“入则孝,出则弟”,对这些事情便从不多说,只是生气之余不免有些伤心。
有一日,他刚从山上打柴回来,个头强壮的哥哥抢了他砍好的干柴,回去向爹爹邀功。他心中气急,恨不得立马回去拉爹爹爹评理,但是想到爹爹看他的眼神,心中一片黯然,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又朝山上走去,这样一耽搁,回去的时候免不了一顿打骂。
他委屈至极,跑到村后小河边放声哭泣,这条小河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以前娘亲病情稍微好点时,曾带他来这里教他念书写字,那是他小小的心里最明快鲜明的记忆,从娘亲去世之后,每次他受委屈忍不住时,便到这里发泄一番。
他蜷起身体,紧紧抱住自己,像是这样就能给自己勇气一般,突然,他感觉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抚上了他哭的发颤的背上。
他本应该立马停止哭泣,可是这一下一下的轻拍,如同母亲以前安慰他一般的频率和力度,让他不禁脱口而出,“娘亲!”,身后的人似乎也愣住了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抬头看向身后,暗暗惊叹,这绝对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娘亲,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虽然脸上稚气未脱,但是却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被夕阳涂上了阳光的色彩,这双眸子就这般温和的望着他,眼神柔软,流露出善意和温暖。
自从娘亲死了之后,再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望过他,他见多了那些邻里如同避瘟神一样的眼神,因为他们觉得是他克死了娘亲。而爹爹看自己的目光时而温柔时而狠厉,复杂得他小小年纪尚不能理解,哥哥则总是用一种妒恨的眼神望着他,巴不得他早点死去。
他有多久没感受到这样的关心,想着想着,只觉得心中的委屈更甚,但是在一个陌生少年面前,即使他刚刚安慰自己,可是自己也是男儿,虽然年幼,又怎么能透露出这样软弱的情绪!
他努力地忍住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儿,压住声音中的哽咽,开口道:“喂!你听着啊,虽然我很感谢你刚刚安慰我,但是……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把我在这里哭的事情告诉别人!我……我答应过娘亲,要……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虽然极力压制,还是有哭音抑制不住的跑了出来。
夕阳中的少年只是微微一笑。
“当然不会!我是薄言,你呢?”
原来他的声音也如同眼神一般温润醇厚,小草儿这样想着,窘迫的红了脸,小声的说“小草儿……”
“小草儿?真是个有趣的名字,你是这个村庄的人么?”笑意加深。
“是啊,”小草儿狐疑的看向来人,“你问这个干什么?还有你是谁?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啊,我是跟随师傅来这里采风,采风知道么?就是收集一些有趣儿好玩儿的事情,回去把这些汇编成曲。我见这里清幽宁静,景致怡人,想到这里谱谱曲罢了。”少年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嘿,小草儿,你既然是这个村中的人,那么你肯定知道一些好玩的地方,带我去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