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迷样的城市 第三课 新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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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雷,你知道我的学校在哪里?”姬绘雪怀里抱着少女情怀明显的书包,目视窗外的景物,询问前方正在开车的以后就是她的专职司机的那个人。他的鼻尖上一垛红通通的小圆块十分显眼,刚才在他拉开驾驶座的门之前,姬绘雪即使是坐在车上也清晰地看到了。
迅雷听了她的话之后则通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随后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当然知道绘雪小姐的学校咯!说起来,那所学校还是大少爷以前也就读的。”
本来只是抱着打发车上时光的心情,被他这么一说,姬绘雪倒是来了兴致。“你说,我哥?”
“是的。”迅雷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欢快,“我知道绘雪小姐的成绩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不过大少爷的成绩也不赖,所以您现在要新转进去的尚华高中,她的师资程度和教学力量都跟您原来的那个学校差不多,这点您不必担忧。”
姬绘雪心知他是误会了,其实自己只是随口问问,可迅雷明显在为那个还不曾和她见面的哥哥说好话。不过这样倒也的确是从侧面了解到了一些她哥哥的事情,唐棣说过这个迅雷本来就是为她哥哥办事的,从迅雷的刚才说起她哥哥的语气便可推知,这人对她的哥哥十分尊崇。说来迅雷看起来也蛮年轻的,难道帮哥哥办事的人年纪都很轻?她的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迅雷,你跟我哥很久了吗?”
“啊?”迅雷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情有些惊讶,但还是继续作答,“是啊。怎么说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差没有血缘关系而已。”
原来是这种关系,她现在对那个还未谋面的哥哥所做的事情更加感兴趣了。
“迅雷,你跟我说实话,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那为什么还要给我安排一个家教?”
“这个嘛……是大少爷的意思……”
——到了这座城市,需要在你身边再安排个家教,人是你哥哥的部下选出来的。
唐棣也曾这样说过,那么果然那个公孙银落就是她哥哥安排的,而且听唐棣的意思,还是经过层层选拔才同意他过来的。但是想到昨晚她半夜醒过来时听到的唐棣姐和公孙先生的对话,似乎事情又不是那么的简单……
“那个家教,我是说公孙先生,迅雷你先前见过他吗?”
“没有,绘雪小姐,我们的家族,啊,不对,应该说是姬氏家族很庞大,每个人各司其职,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多。”迅雷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话音中的笑意也随之而泯灭了不少,姬绘雪这才发现,原来他也有不冒失的时候。
当尚华高中的校门呈现在姬绘雪的视线之中的时候,迅雷也将车停了下来。姬绘雪发现了迅雷的又一个特点,驾车技术很好,一点也不似先前那个拉车门时会犯下打到自己鼻子笑话的人。
迅雷先下车,随后为姬绘雪拉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导致校门口一度呈现了停滞的状态。
尚华高中并不是私立高中,当然因为其雄厚的实力,确实吸引了不少有钱人家的孩子和特别优等的学生前来就读,但大多数还是凭着实力考进去的普通学生,有丰厚家底的学生并不多。被人接送上学的学生也是有的,可是正式到司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要下车为学生拉开车门的大少爷和大小姐架势的并不多。也正因此,校门口的学生和老师都忍不住停驻身体打量在他们眼皮底下如此“造作”的人。
迅雷似乎察觉到了别人的视线,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姬绘雪的声音给先行打断了。“以后你跟唐棣姐还有公孙先生一样,称呼我‘你’就可以了,我最讨厌那些过分客套的东西。”
迅雷没有点头,样子仿佛有些犹豫。
姬绘雪从他的手上接过书包,挎在肩上后,转过头来挺直了脖子对迅雷说:“无妨,新的学校于我而言没有适应不适应的问题,因为我从来不喜欢交朋友。”
随后也不管迅雷的反应,姬绘雪便直接扭头走人。
姬绘雪其实还想问问,迅雷你真的不知道优酷吗?你的名字真的是你爸妈起的吗?不过想想还是等到再熟悉点问吧,免得伤到了人家心里。
刚才迅雷的样子像是在为自己担心,的确,高中的学生要面临高考的压力,很少有人会在高中转学,理由无非就是因为高考。而她却在高二的重要关头从一座城市搬离到了另一座城市,不止如此,等于还要换一所学校就读,就算可以见到许久未见面的家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感情上还是没法接受,因为自己原先的朋友圈子就要不存在了。可对姬绘雪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她在学校里也从来没有交过朋友,她总是习惯了一个人,所以换个学校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而高二二班的门在哄闹声中被猛然拉开,随着班主任王立瑶的出现,本来吵闹的教室终于安静了下来,底下的学生们收拾了下手里的书本和用具后,都直愣愣地盯着王立瑶。
姬绘雪到来后根据唐棣所说的先去了趟校长亦牛顿的办公室,一番寒暄过后,姬绘雪才知道她的父亲过去有在学校出资,难怪像她这种普通的转学生竟然会由校长来接待。之后长着一副骷髅脸的亦校长将高二二班的班主任王立瑶叫到了校长室,彼此互相介绍过后,姬绘雪明白了这个就是自己以后班级的班主任。
王立瑶看来三十岁左右,一头浓密的披肩长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即使那双眼睛被镜片所遮盖了,但姬绘雪还是能感到那对眸子里所流露的聪慧。对“骷髅脸”的工作安排,王立瑶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就带了姬绘雪来到了教室门口。
一路上,王立瑶确实问了姬绘雪一些问题,但都是无关痛痒的话,无非就是你的名字和过去的学校之类的,家里离开这里远吗等等,姬绘雪也没有觉得烦,因为这个女教师看起来颇为知性,难得的令姬绘雪想起了唐棣,总觉得两人的性格有些像,只是唐棣可能更为疏远一些,绝对不可能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问上那么多问题的。就是整个形象上,感觉唐棣姐和这位班主任老师还真有些像。就是不知道每天面对亦校长那张凹凸分明的脸,虽然他人是不坏,可像王立瑶这样的温柔女子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那张怪脸的呢?
“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班里来了一位新同学。”
姬绘雪跟着王立瑶的话直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讲台上,领略着同学们审视的目光。虽然跟自己同龄,但他们的眼神里的确都闪过了探究的目光,只不过没像大人那样锐利而已。但在姬绘雪看来,也不过是如此。
她从来都看不惯同龄人,总觉得他们都很不成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想法,恐怕是身边没有父母照顾的关系吧。
王立瑶转身在黑板上很快就写下了“姬绘雪”三个大字。
有学生开始议论起来,说这个姓氏很特别,姬绘雪承认,她自己也一直这样觉得。
但王立瑶很不满她的学生当着转学生的面便如此大肆议论,她用黑板擦的背面“当当当”地敲了好几下讲台,底下学生们的议论立刻都停止了。
虽然不明显,但姬绘雪能察觉到有几个男生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十分露骨。
男人注重的果然只是女人的皮相,她在心里感到鄙视。初中的时候,她就因为甜美的面容和早熟的性格而收到过情书,不过还没看就当着唐棣的面撕了,不是因为学校老师总在他们身边耳提命面地教导着“不许早恋”,也不是因为害怕唐棣姐的追问,而是因为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她的潜意识里排斥着爱情。
是啊,为什么,好像是种与生俱来的就是目空一切的感觉,为什么自己的性格会是这样,连她自己有时也弄不清楚。难道是因为唐棣的关系?那也有可能,因为唐棣并不爱说话,姬绘雪每天回家后能够交流的人只有唐棣了,可唐棣偏偏不是个多话的人。还是……
总觉得前世就该注定自己不会爱了似的……
前世?姬绘雪在心里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今生都还没有过完,考虑过去或者往后的事有何意义?况且人死了到底有没有灵魂这种说法还不知道!
但就算同样是男人,迅雷和公孙家教到目前为止看着她的眼神都还属于正常范围,至少不是那种男人看待女人时的发亮眼神。迅雷的性格,姬绘雪估计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举止,至于那位冷冰冰的家教嘛,貌似脸上也不可能显示出过多的表情。可究竟他们两个天生如此?还是因为只是为她哥哥做事的才不敢用这种露骨的眼神看她?就不好说了。
“好了,让姬绘雪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王立瑶微笑着面向姬绘雪。
姬绘雪会意般地点头,之后面朝班级里的学生们鞠了一躬,声音平缓地说道:“大家好,我叫姬绘雪,过去在别的城市生活和学习,现在因为搬家的缘故,来到尚华和大家共同学习。”
王立瑶随后给姬绘雪指了个位置,姬绘雪便背着书包从容地走向那个地方。一路上,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并没有停歇。
高中的学业很繁忙,很快,教室里的学生们都进入了奋战状态。一节课下课之后的课间,姬绘雪想要上厕所了,可也找不到人问,最后干脆趁着课间自个儿在校园里闲逛起来,却发现身边一直有人在指指点点,难道这个现象是这所学校学生们的特长?她没有想的过多,便通过回忆重新回到了高二二班的教室。却冷不防,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嘁,以为自己是谁啊?不就长得漂亮点嘛,那个眼睛像是长在天上似的,都没正眼瞧过我们中的任何人!”
“你也别这么说嘛,会不会是刚来到新的学校,不好意思呢?”
“喂喂……你们都不知道吗?我刚才听说了,今天早上校门口轰动了全校的名车接送外加司机服务的女主角,就是这个姬绘雪!”
“不是吧,原来是个富二代啊!”
“听说,一来就先去了校长的办公室,以后还是要当心点,这种人千万别得罪!”
……
姬绘雪听着这些对白都忍不住要出神,原来她在其他人眼中就是这样的吗?虽然过去没有听到过那些已经远离她生活的同学们的评价,可想来在那些人心里,她得到的评价也是和如上相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学校里从来没有人理她,除了那些刚开始很喜欢献殷勤的男生,时间一久了,发现她都从不回应,也就没有下文了。更有甚者,有些男生还会到处造她的谣,说她是个孤儿,没人要的孩子;或者是个私生女,母亲是情妇,才会被父亲豢养在外。她曾把这则笑话诉与唐棣听,唐棣听后好笑地歪着嘴角说:“这么说来,我是你父亲的情妇咯?”她们彼此哈哈大笑,姬绘雪之后到了学校也不回应这些流言蜚语,因为当事人的不够热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喂!我说你们几个,说够了没有啊!人家只是个新来的转学生,你们也犯不着在背后这样说别人吧!”一个女孩子清丽的嗓音突然挤入了杂碎的议论中。
姬绘雪抬头才发现是坐在自己前两排的一个同班女生,她的一头齐肩妹妹头由一只粉色的发箍梳起,脸蛋不是很漂亮,但有点圆,总体而言很可爱,也因此而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小上一些。
那些人一听到可爱女孩讲话,脸上无一例外都露出厌恶的神情,但还是分别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不再讲话了。
姬绘雪这才踏步走进教室,当经过短发女孩身边的时候,女孩正好因为姬绘雪路过的阴影而抬起头来,在姬绘雪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注视下,女孩长长的睫毛忽闪不停。
姬绘雪忽然觉得,在尚华高中,她可能会交到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