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竹马那个竹马 【026】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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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高考
末北看着院子里的树苗,又溜达出院子看了看沿着坑边已经被爸爸出发拉树苗之前就挖好的树坑,直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他拖着树苗拿着铁锹出门准备把树苗栽上。
结果刚出门看见了隔老远家的一个大妈在那研究树坑,见末北出来就说这大坑是她家的,不让随便挖坑,然后又说,谁让你们种树的,你们知道在这里种树卖钱,我们也不傻,等会儿我还得种树呢,不许你种,要种回你们家种去……
末北气得想回吼几句,但对方是长辈,又是街坊邻居的,了不起就是对方太财迷,看见别人干啥都觉得是为了钱,可怜爸爸为了巩固坑边泥土才种树被人认为是为了种树卖钱……
尤其爸爸都已经事先掘好坑了,对方却说这是他们的地盘……
或许看见院子里的树苗少了些,末北妈妈也跟出来了,见那个大妈在对着儿子大呼小叫,轻叹口气,上前去叫末北回家。
好在那大妈吼了几句就回去了,末北妈妈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咱们不种了,反正去年种的有几棵,还是回家吧……
末北心中烦躁,草草应了一声,先把树苗搬回家,想起爸爸辛辛苦苦挖的树坑要被别人占用他就一阵不平衡,于是又拿了铁锹出去,将那些坑一个个填了,还俯身捡起好多烂砖块儿丢到坑里,踩实了土才罢休。
骆狄刚到就看见末北在坑边用力扔石头砖头,看起来颇为有气,骆狄怔了怔,没进末北家,而是直接走到末北所在的坑边路边,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末北本来扬起一块砖头要扔到坑里,听到骆狄的声音动作一顿,转而扭身扔向骆狄,那半块砖头砸在骆狄脚边不远处,扬起一片尘土,末北低吼道:“要你管!”
骆狄心知末北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有告诉他伯父住院的事,只好赔笑道:“生气了?”
“你既然知道这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说是你生病回家,其实你根本没生病吧?!我自己的爸爸为什么要你照顾,凭什么都不告诉我!”末北越说越生气,想到爸爸曾经气息奄奄地倒在血泊,旁人都指指点点无人上前救治,想到自己差点失去最敬爱的爸爸,想到爸爸好不容易想为周边环境做点贡献却还要被人说是为了钱,末北心里更加发堵,又捡了几块石头丢向骆狄,骆狄一边躲一边苦笑。
这家伙,怎么跟泼妇似的了?
却不知,人到伤心时,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言行了……
末北发了一通火,心情反倒好了些,骆狄将脏兮兮的末北扯上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柔声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再说伯伯也说了,怕你担心,让我先别跟你说呢,你看,你现在知道都这么害怕,如果当时就让你知道,你肯定得急哭了……瞧瞧,眼睛都红了……来,乖,到哥怀里来,哥安慰你……”
“滚——”末北一拳头捶过去,情绪倒是稳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十七岁的人了,不能太脆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向坚强的妈妈都哭过好几次,自己要肩负起照顾爸爸和妈妈的责任才行。
骆狄瞧着末北的表情,知道他不似刚才那么暴躁,这才道:“要是你想在家照顾伯伯,我给你请假。”
末北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径自回了家,骆狄跟在他后面也进了门。
骆狄只是待了半天就又走了,原因是末北缓过来之后发现骆狄也还病着呢,脸颊通红,测了体温之后果然是发烧,于是末北就把他赶回家休息了,并说如果有事会给他打电话。
骆狄想想也是,万一自己在这边,又病着呢,岂不是给末北添麻烦,所以他就乖乖走了。
晚上末北经常隔一段时间就醒了,然后记得妈妈的话,说要经常问爸爸要不要喝水,失血多的人,怎么也要多补充水分,所以向来一觉能睡到天明的末北,在月休的这两天晚上,竟然破天荒地一直醒一直醒,醒了就给爸爸倒水,轻轻唤醒爸爸,为了爸爸喝完水才又躺下。
妈妈这些天照顾爸爸也太累了,儿子回来了,她反倒睡得踏实了,甚至末北经常起来给爸爸倒水,末北妈妈也未曾醒来,呼吸声一叠连着一叠,一听就是累极的人。
末北睁着眼,望着朦胧的窗户,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
而压在肩上的重担,似乎更重了些。
这两日休息,一直是末北照顾爸爸,妈妈得空休息了两天,憔悴的面容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大约见末北如此听话懂事又能如此镇定,而末北爸爸的伤也没什么大碍,末北妈妈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散去。
“妈,我先不回学校呢,等我爸好了我再回去。”末北暗自跟妈妈商量。
末北妈妈摇头:“不去学校做什么?你爸眼看着也就康复了,你别耽误你的学习。”
末北拗不过妈妈,最终商定不在返校那天下午走,而是拖到了第二天早上走。
反正他们一般返校都会是提前半天回去,然后第二天才正式上课。
学校里,骆狄摸着旁边微凉的褥子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日倒是如愿见到了末北,末北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但骆狄就是敏锐地感觉到了末北的沉默以及……心不在焉。
往日清俊的面容消瘦几分,明亮的眸子也仿佛蒙尘,寂寥而恍惚。
骆狄心知末北是因为父亲出车祸的事心有余悸,所以也没敢多劝,只想着过一阵末北或许自己就能从这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然而,事与愿违,连着好几天晚上,骆狄都能感觉到末北睡梦里的不安和恐惧,有时候伸出手去轻拍末北的脸颊,试图让他从噩梦中醒来都能摸到一脸湿冷的泪水。
到底还是个孩子,在家人面前尚且能镇定自若,不能让原本就担心害怕的妈妈更加为他分心担忧,也不能让年幼不太懂事的弟弟不安恐惧,末北这个哥哥必定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和害怕。
可他的确也被吓着了。
睡梦中反复出现倒在血泊中的爸爸,他艰难地撑着即将消散的神智,微弱地向围观的冷漠人群求救……
如果当初没有同村的那个叔叔路过……如果,伤势再重一些……那他就要永远地失去最爱的爸爸了……
越想心越乱,越乱心越疼,末北只能在夜深人静、睡梦里露出一点点压抑的痛苦和无助。
他庆幸,爸爸年轻的时候练过武术,身体强壮足以抵挡这一次的祸事。
然而,毕竟是五十一岁的人了,此番车祸,原本的强壮身体恐怕再恢复不到以前那样了,甚至还可能留下病根……
末北由此更想了许多别的事,有关未来的事……
例如,是不是要上完高中就放弃,专心供弟弟一个人上学……
爸爸住院花了不少钱,而且养伤需要很长时间,伤愈后也干不了太多重活,家里的事都压在妈妈一个人身上……
如此忧思多虑,末北的成绩自然受到了影响,骆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将安慰的话说出口。
或许,每个人成长的路上都会经历一些或多或少的钝痛,只有这样,才能更优秀。
他相信末北,末北应该能从这次的忧伤中走出。
“小北,过分的忧虑会成为你的负担,想开点儿。”骆狄最终只劝了这么两句,“你只能更加努力,才能不负家里人的厚望。”
末北神情恍惚了一阵子,总算恢复过来,成绩也慢慢回升,但是患得患失,还是影响了心态,成绩总是时好时坏。
转眼已是高三。
繁重的课业压下来,末北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更多,只能尽全力考一所好大学。
2006年的高考,骆狄也参加了。
其实他本来没想参加高考,但想想既然都到了这时候,考一考也无妨。
成绩出来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骆狄竟考上了,而末北的分数只超过本二分数线5分,这样的成绩不能报考一个好本二,他自然不会去学费上万的本三。
所以,接下来,末北又面临一个抉择。
辍学还是……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