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水到渠成 第八十四章、林中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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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林中的老人
卓越看着他憋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啊哈哈哈,你也不怕我和你抢?”
尉迟恭愤愤地瞪他一眼:“你到底和我玩不玩啊?”
“这个嘛,哎,我最近好像也没时间哎,既要照顾孩子,又要找工作,还要做研究,真的好头疼啊,哪里像你,有个这么好的哥哥,有人照顾有人养,也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想玩就玩,想乐就乐,可我呢?我妈都不要我了,既没有钱也没有车,连个住所也没有,以后能不能娶上媳妇还难说,你说我这种情况下,还要抽出时间来陪你玩,我觉得我真的会遭五雷轰顶烈火烧身的啊……”卓越一本正经地盯着天花板拖拖拉拉地说了一大堆,说得三个人把他丢在客厅回自己房间了。
卓越说完了,才发现周围没人了,耸耸肩,也抱着丫丫上楼了。
尉迟恭的记忆,脸上的伤疤,还有南宫玉背后的那张脸,这些重要的事都需要他花大量的时间来研究,明天还要进山采药,不能陪尉迟恭放风筝,他只能在心里说句抱歉了。
尉迟恭把风筝还给南宫玉,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房间,洗漱完毕,关了灯躺在床上。
屋里静静的,偶尔能听见隔壁晋殊和南宫玉说话的声音,卓越的房间在走廊的对面,距离有些远,有时候连丫丫的哭声也听不到。
关灯之后,尉迟恭发现平时总是赖在他被窝里打呼噜的小猫没有像往常一样跳上床来,便向黑暗中叫了一声“小白”。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白上来,尉迟恭屏息凝神地听着屋里的动静,叹了口气,裹着被子倒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黑夜。
“又去找卓越了吗?”
尉迟恭翻个身,面向窗户。
他卧室的窗帘只拉了一半,关灯之后能看到外面朦胧地月色,因为是二楼,楼前的空地又大,窗户没有被树木遮挡,远方的星空看得很清楚。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尉迟恭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锦,是我亲弟弟……”
南宫玉的话突然在尉迟恭耳边响起,他胸前一凉,打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掀开被子,嗖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床,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到。借着朦胧地月光,他光着脚,小心地下了床,慢慢挪向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
“刚才是什么?”尉迟恭一边想着,战战兢兢地猛一掀被子。
因为用力过大,被子掉在了地上,床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尉迟恭抹抹额头的冷汗,拎起被子抖了两下,被子里当啷一声掉出个银镯来。尉迟恭拿起来看了看,鼻子一酸,赶紧把银镯放到桌子的抽屉里,关了灯,躺下了。
那银镯是他妈妈的东西,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被子里,他并不记得他妈妈留给他了,也不记得随身带着,他只记得那年平心湖大旱,爸爸和妈妈说是要去远方捕鱼,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爸爸,妈妈……”尉迟恭想着想着,忍不住轻声地哭起来,“哥哥……”
林聚德和林聚福与南宫玉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南宫玉口中的小锦,显然并不是他,他不姓南宫,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过继给他叔叔,尽管当时爸爸妈妈失踪之后,叔叔想要收养他们,可是哥哥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坚强地支撑着那个只有他们两个的家。
可是哥哥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哥哥看上去并不是在说谎,而且那两个人都认识哥哥,但是为什么哥哥要说那个南宫锦是他亲弟弟?
难道是一直以来自己都弄错了?
尉迟恭抹一把泪,认真地想想。
哥哥自称是南宫玉,那他叫什么?他不可能叫南宫锦,一直以来,家里人都叫他砖头。
糟了!尉迟恭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惊慌地望着黑夜。
“我到底姓什么?我到底是谁?哥哥,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们一家,到底姓什么……”
尉迟恭努力想着,想得头疼,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唯一能确定的,南宫玉并不是他哥哥,他只有一个哥哥,他哥哥也只有他这一个弟弟,他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不知道怎么突然失散了,还以为找到了哥哥,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
哥哥,你究竟在哪里?你不是说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砖头,你睡了吗?”南宫玉敲了敲门。
尉迟恭飞快地摸一把泪,钻到被子里,蒙起头。
南宫玉见没有人答应,悄悄打开门,向尉迟恭床上望了望,见他已经睡了,便又悄悄地走了出来。
尉迟恭听南宫玉走了,又把头露出来,悄悄地哭泣,任由泪水打湿了枕巾。
虽然南宫玉对他很好,可是他好像并不是他要找的哥哥,明天,他只能告别这里,继续去寻找了……
半夜,南宫玉又到尉迟恭的房间转了一圈,见他正安安静静地睡着,这才舒了口气,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心睡下。虽然他给尉迟恭买的那只小猫没几天就把屋里的老鼠消灭完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每天晚上都要起来看他好几次,见他睡得很香,他才能睡得踏实。
南宫玉出来之后不久,尉迟恭房间的门再次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尉迟恭穿着一袭银灰色的睡衣,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下了楼。他打开修心馆的门,一路机械地来到平心湖,绕着平心湖转了一大圈后定定地停在岸边,呆呆地望着那湖水,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像。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大地,修心苑宁静得有些诡异,仿佛受到了什么命令,偌大的园子的虫鸣都销声匿迹了,只能听到秋风穿过树叶的声响。
秋季的风有些凉了,簌簌地吹拂着尉迟恭单薄的衣衫,冻得他嘴唇发紫,他却一直在那定定地站着,浑然不觉。
不多时,平心湖岸边幽暗的树林里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身材瘦削高挑,微驼着背,满头白发,一脸沧桑,但是步履轻快,并没有那种上了年岁的人的老态龙钟。
他捻一捻下巴上白色的胡须,看了看湖边的尉迟恭,然后缓步走到他身边问道:
“还在寻找吗?”
尉迟恭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半闭着眼睛望着那湖水,望着望着,一滴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掉在了他脚下的草地上。
“还不如都忘了吧。”
那老人捻着胡须叹息一声,走到他正对面,捏住他的两腮,掰开他的嘴,拿出一颗药丸,放到他嘴里,然后又拿出只金色的小药瓶,拧开瓶盖,抬起他的下巴,把瓶里的药水倒了进去。
尉迟恭机械地把那药丸和药水咽了下去,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一软,倒在了老人的怀里。那老人把他放到草地上,颤抖着手,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疤,端详了一阵,长叹一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