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回忆瘦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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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贤二十九年,正是丹魇对番邦各国统治的鼎盛时期,蛮夷边境各国纷纷朝贡,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其中最讨喜的要数酒琛国进贡的酒梨。酒琛国是边陲小国,土地贫瘠,只许种出梨树,但因酿出的酒奇香独天下而闻名。一日,酒琛国主突发奇想,下令以酒栽梨,此后,结出的梨果充满了浓郁的酒香,果肉更是温润甘甜。夏季正是酒梨丰收期,酒琛欲与丹魇结好,于是将酒梨进贡,照泽皇帝一尝过后龙颜大悦,将酒梨赐予子嗣、妃嫔及朝中重臣。
    李无双想当然的爱上了这酒梨的滋味,不过并非来自皇帝的赏赐,而是将军府。柳清之初尝酒梨,便想起那人脸上的笑容。那人爱吃梨,虽然吃的都是娘娘们不吃的焉梨,太监们都不吃,和着剩菜一起送来了蓉轩宫。但那人就是爱吃,一口咬下去就会露出甜甜的酒窝。吃罢一个,清之再舍不得对第二个下手。
    那天正好等上无双出宫,清之献宝一般拿出酒梨,脸上第一次露出九岁孩童应有的期待。馥郁芬芳的香味一下就勾住了无双的食欲,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口,淡淡的酒香,甘甜的梨汁占据了口腔每一个角落,绝世笑容再次浮现。清之看呆了,这样单纯不谙世事的笑容是这人脸上才有的,情不自禁伸出手,细细擦去无双嘴角的梨渣。无双以为清之馋了,于是取过小刀将梨分成小块递给清之,清之却是别过头道:“不分梨(离)”。无双放下梨,捉住清之的衣角问:“什么是分离?”,清之淡淡的说道:“就是你再见不着我。”“无双不要。”“那就乖乖吃梨。”
    无双不再吵闹,双手捧着梨身细啃,双眼不时的小心翼翼的瞄着清之。柳清之反是呆呆看着梨汁在衣角上留下的手掌印,脸上挂着一股不属于九岁孩童的坚定,无双,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自无双第一次吃过酒梨后,就鲜见清之了,几次去将军府寻人都闯了个空门,后来听下人说,清之去给太子当了伴读,闲时教太子习武。但从那以后,清之离宫前,都会给无双带去一个酒梨,更大,更香,似是皇子们才有的赏赐。无双舍不得独享,但无奈清之十分固执,这珍贵的梨肉清之便再没尝过。无双吃着梨,看着清之舞剑吟诗,全然忘记自己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龙裔,只觉日子胜过神仙。
    就这样过了两年,酒琛朝贡的梨没有断过,无双的梨也没有断过。
    某一日,太子因作出一首绝词《江山赋》,大臣纷赞,皇帝大喜,只觉这才是真正有资格继位之人,便问太子要何赏赐,太子沉思片刻答道:“酒梨”,皇帝金口一开,数百酒梨运往乾合宫。
    柳清之美滋滋的拿着太子给的一筐子酒梨前往蓉轩宫,路过仙居亭时遇上了一场彩虹雨,清之只觉这雨似乎下不长,便闪身躲进亭子下的假山之中,只待雨停。过不久,雨势的确变小,正待走出假山,却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和微微愠怒的语调:“老三未免太过猖狂,学我作诗博父皇欢心,也不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接受父皇的赏赐!”,清之心惊,,是太子。
    “殿下勿躁,三爷就是如此焦躁才难成气候,东施效颦的事您觉得皇上不会分辨孰好孰坏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清之只觉耳熟,却未能辨认。
    “我看父皇是喜欢得紧。”
    “殿下您看,二爷不过风气败坏,三爷冲动无脑,四爷五爷有个不中用的娘,自然挑不起什么事,六爷心眼固然多,但太过阴沉,不讨圣上喜。。。。。。还有七爷更是。。。。。。”
    “连个死人都不如”太子语气不屑至极,紧接着又说“话虽如此,他日待我登基,必定一个不留。”
    “殿下英明。。。。。。”说话时脚步声渐渐远去。
    柳清之呆愣了半个时辰,才从冷汗中惊醒过来,届时发现酒梨摔落一地,几乎都已碎裂。柳清之捏紧双拳踩着酒梨走出假山,站立片刻,调转方向向御书房走去。刚到御书房,侍卫告知不得入内,此时皇帝身边的近侍全福公公闻声而出问道:“何事喧哗?不怕皇上怪罪吗?”看清来人之后又赔上笑脸,“原来是柳将军的公子啊,皇上正忙呢,况且这御书房我还真不敢放你进来,有事求见的话赶别的时间吧!”说罢转身就走。可柳清之双脚跟生了根一般,再迈不动步子。这声音。。。。。。太子。。。。。。仙居亭。。。。。。“殿下英明”。。。。。。。跟了皇上几十年的全福公公。。。。。。
    当晚,柳清之没有回将军府,而是留在了蓉轩宫无双不敢把清之往外放,清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重复着几句话“无双我能保住你的”、“无双,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无双。。。。。。无双。。。。。。”直至说道“无双你想做皇帝吗?”李无双霎时变了脸色,赶紧捂上柳清之的嘴,凑上去嗅了嗅才发现这人并没喝酒,“清之!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是要杀头的?”“杀头?你总有一天会被杀头,你大哥要杀了你们所有兄弟的头!”
    “清之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日待我登基,必定一个不留’”
    那一夜,再没人说话,李无双表现得很淡漠,柳清之如是。
    三年后,朝中几位重臣接连暴毙,朝中上下一片恐慌。柳清之似是愈发爱吃羊肉,看着这一切的李无双依旧淡漠,若没猜错,死去的都是太子党的,呵呵,清之,你真狠。
    而今。。。。。。
    “啊!”
    “给你讲过多少次了,拿着刀的时候专心点。”责备的话却听不出愤怒的味道,柳清之轻轻展开无双的食指,扯过布条压住出血口。
    李无双不在意的啃了口梨,浅浅的酒窝时隐时现,一时间,满室是酒梨香。
    吃了几口,突然将梨递到清之眼前,后者一如既往的后者一如既往的蹙眉别过头。
    “哧!”无双轻笑出声,“都这么大人了,还信这些。”
    “酒梨,旧梨,分酒梨,分旧梨,旧人之分离,你觉得吉利么。”包扎完毕,柳清之拿起折扇推门而出。外面,风光正好,绿树红花,任谁都无法再去想这悄然巨变的江山。
    阳光一下刺进无双的眼,轻轻眯起双眼,仍旧望向那人离开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清之,你是害怕与我分离的,对吗?
    梦空楼,回忆瘦,年年相思透。人徒瘦,情依旧,回忆难拼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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