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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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眼前的画面一阵模糊,似乎恢复了平静。还是那件牢房,还是那个破床垫。却没有了郭成举。
沈谦安挡在床垫上,脸色比之前更差了。人也更瘦了。小沈艺似乎长大了一些,整趴在沈谦安怀里陪爸爸说话。
突然一阵骚动,郭家好像出了什么事。沈谦安其实从只高出地面一点的小窗向外看去,似乎好多人都在来回的跑,郭家从来没这么乱过。
铁门开了。沈谦安本能的把小沈艺护在怀里。进来的确实每天给他们送饭的郭家老仆。
“孩子,郭家出事儿了,你快带着孩子跑吧。趁着乱没人注意你们。快点走,晚了少爷回来你们就走不了了。”说着老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给沈谦安:“快走,换一个地方,带着孩子好好活。”
沈谦安连感激的话都说不出,那老仆也明白点点头催促这他们快走。
沈谦安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出那间牢房了,忘了多久没呼吸到外面的的空气。郭家的宅子被烧了,泛起的火光似乎也照亮了沈谦安的路。他抱着儿子一步一步离开郭家宅子,离开郭成举。
沈艺一直跟着沈谦安和小时候的自己。那一幕幕他都经历过,那么深刻的痛苦他都能体会。
然后他看见沈谦安痛苦的把自己放在孤儿院门口。再然后他似乎听见了雨中沈谦安被抓到的声音。而从头到尾,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他不存在那个空间,他什么都做不了。沈艺痛苦的坐在雨地里,小沈艺已经被女人带走了。他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什么都做不了……
再抬头沈艺感觉自己坐在一张铁床上。这间屋子他很熟悉。他回到了那个七号院。他转头,隔壁床的哥哥就睡在自己身边,表情痛苦。然后沈艺又一次看见他剧烈的咳嗽抽搐然后死去。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回忆这些。这些痛苦的过去他不想记得,不想想起……
湖风瑟瑟鼓动着沈艺身上的衣服。沈艺坐在草地里痛苦的抱着头,突然肚子里一动,唤醒了沈艺的神智。他低头,看见自己凸起的肚子。这是怎么回事?只的肚子怎么会变这么大?沈艺摸上自己的肚子,突然肚子又动了一下。是什么?孩子?沈艺瞪大眼睛,是的,他有孩子了。他记起来了,那些痛苦已经过去了,他有王冠,有许坚。认了爸爸还有小西瓜。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没人喜欢的孩子了。他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爱他的人。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他们都在自己身边的!
沈艺笑着抬头却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知名的湖边,身后是阴森森的森林,前面是平静的湖水。那湖水颜色深的让人觉得压抑。湖风略过让人打寒战。而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没有?他们都在自己身边,是最亲的人。怎么会没有人?沈艺抱着肚子大声叫。叫每一个爱他的人。可是终究只有自己,只有回音缭绕。只有肚子里微弱动作的孩子。
沈艺似乎看见了一个孩子在奔跑,大哭着奔跑。风吹乱了他的衣服吹干了他的眼泪可是他还在跑。可是他却摆脱不了这份安静。连风吹过都没有声音的安静。沈艺知道他想要这里有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他不想一个人……
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孤独、恐惧再一次将他包裹。他一度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贱贱你在哪儿?我好冷。你在哪儿?求你别躲着我,出来吧……出来吧……
“小艺?”
沈艺面前出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穿着旧衣服正疑惑的看着自己。沈艺伸出手,小男孩握住了。他安抚的抱着沈艺一下一下的拍他的背。明明是个孩子却安慰着已经是大人的沈艺。
是隔壁床的哥哥。
沈艺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他总是安慰自己。小时候是,现在也是。他总是用自己来暖他。
“小艺,你好吗?”
沈艺点头:“但是我回不去了。”
“他们都在等你呢。”
“我找不到他们了。”
“能找到的,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你回去。”
“能回去吗?”
隔壁床的哥哥笑着点头,又抱了抱沈艺:“虽然我也很想你,但是你还是回去吧。不能让他们伤心,还有你的小西瓜,这里对他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