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回忆的泥沼
    朱子舜的麻药正在起效，四肢还不听脑袋指挥，就支愣着眼嘀咕了一句：“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颜辞镜……”
    正是安静在车外尖叫着，呼唤着晕倒在地的人……
    艾医生正拿着医疗器械，专心地在朱子舜胸腹间倒腾，见病人居然在全身麻醉的情况下还在说话，飞快地用眼罩盖在朱子舜眼皮上，冷冰冰地命令：“闭上眼，睡一会儿，半小时就结束了！”
    “这里还有没有感觉？是否有针刺感？没有吧？很好……”
    朱子舜终于熬不住，彻底陷入黑暗的幻像中去……
    他像是又回到了人生中最灰暗的岁月，他跪在草丛里，用力摸索被堂哥打落的眼镜……
    “谁去把这四眼狗踹一脚，我就把遥控飞机给你们玩……”
    “我来踹！”
    “我也来！”
    “你要记得把飞机给我们玩哦！”
    他的背上被人狠踹无数脚，那些堂哥堂姐们呼啸着去花园玩耍了……
    他倒在地上，青草的叶轻刺着他的脸庞，他狼狈地啃了一嘴泥，一颗松动的门牙终于脱落，血腥味和着泥土味蔓延在整个口腔。咸咸的眼泪鼻涕也往嘴里钻，他却连擦拭的力气也没有……
    他觉得胸部刺痛，就在心窝的最中间，越清醒、越疼痛难忍……
    他又陷入新的回忆泥沼……
    像无数次噩梦里重复上演的那一幕，他瑟瑟发抖地坐在高高的窗台上，恐惧地在寒风中打颤。
    “妈妈，不要……”他哀求着，疯狂地摇头。
    “闭嘴，跳下去！”一个凶残的耳光重重拍过来，要不是他紧掰着窗沿，就已经掉下去了。虽然他年纪小，可也知道从这么高摔下去，铁定会没命。
    “会……死的……妈妈，我不要跳下去……我不想死……求你了……”他泪如雨下，绝望地紧攀着窗台，不让自己坠落。
    “你这样邪恶的孩子，为什么不马上死掉！你不跳是吗？那我亲自动手好了！扎死你，扎死你！”一个美丽的少妇露出狰狞的面孔，拿着一把水果刀，猛地扎进他的心窝……
    巨痛袭来，他把窗沿握得更紧了，他要撑住，撑到有人来救他……哥哥、爸爸、刘叔他们……
    谁来救救我？好痛……
    快来救我！
    ……
    朱子舜用力呼了一口气，满头大汗地从幻境中醒来，指甲居然掐到了手掌里……
    有那么几分钟的恍神，噩梦与现实交替。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术后居然狂睡了六个小时，你果然累坏了……”艾医生正抱拳而立，亲切地询问他术后感想。
    “很严重吗？居然把我送回家来疗养，而且刚刚还给我打了麻醉剂！”朱子舜皱眉，发现自己正睡在老宅的大床上，旧式窗棂把阳光勾画出古老的形状，庭院里的两棵腊梅树开得正烈。
    “胃穿孔，做了个胃部缝合手术，你说呢？最少得休养两周以上……”艾医生写好病例，又不悦地唠叨了他几句：“看来你从来没把我的医嘱当回事，我也不想长篇大论了，总之——规律生活，按时吃饭，忌生冷刺激，少食多餐。”
    “看来我胸口又多了一个刀疤……”朱子舜无奈地自嘲。
    “现在医学发达，哪需要开刀？你这次缝合手术，我采用的微创技术，也就在胃部附近打了三个孔……并没有切开腹腔。”
    “我就说怎么疼的地方不集中，原来有三个眼儿……”朱子舜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讲冷笑话。
    艾医生被他气的不轻，鬓间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大声数落道：“你的胃本来就只有常人的四分之三，现在还不好好爱惜，任你别的器官再健康，肌肉练得再发达，未来它也会成为你身体的短板，拖累你的整体健康……”
    朱子舜胡乱地点点头，终于把医生送走。
    他看了看一直站在他床边的刘毅，冲他眨眨眼：“喂，我生病了，有谁来看我吗？”
    刘毅黑着脸道：“都在大厅等着……等医生说可以会面了，我才放他们进来。”
    “我没事了，快放他们进来吧……你应该知道哪些人，我想见的吧！那些装腔作势的人，你就推脱好了！”
    “是！”刘毅面色终于有所缓和。作为和二少爷一块儿长大的人，他自然知晓他的喜恶。
    最终被放进来的只有赵阳和寒轩。
    “舜学弟，哎哟，我就知道，没有姐的照顾你根本不行！看看，活该啊你……”赵阳进来就把朱子舜一顿数落，可目光里却满是心疼和自责。
    “早知道怎么也不能休这个假，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啊……你到底吞火药了还是吃硫酸，居然吃到胃穿孔啊！以前我给你打包午餐时，吃了几年都没出过事儿……”赵阳气不打一出来，连声抱怨，顺手还拎了盆小植物，放在朱子舜床头的柜上。那植物只有叶子，绿油油、萌乎乎，一看就让人有好心情。
    寒轩静美如诗地站在床边，温柔地望着朱子舜。明明什么也没说，可眼睛里却装满了千言万语。
    朱子舜好不容易安抚了赵阳，把她送走。
    他和寒轩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我的信息网可是这城里最有效率的，就算足不出户，也会有人送到我这来……”寒轩微微向前一步，握住朱子舜冷冰的手指，用温暖的手掌包围着它，轻轻摩挲着。
    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微嗔：“如今坊间流传……说你被颜先生下毒，然后胃穿孔，差点没命……这是真的吗？”
    朱子舜大吃一惊，被狗血的谣言整懵了，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终于想明白了，朱子舜大笑起来：“下毒？太有意思了！”
    大笑扯到伤口，恶魔笑得眼泪哗哗的。
    （PS：故事情节就像节操，总是会在某个时刻，向不可预知的地方滑去，永不回头……小贱捂脸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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