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录之映江山 第八章 勾栏盗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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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侍郎走在路上,眼皮猛地一阵跳。下意识伸手探袖中的折扇,还在。
心下道:“还好还好。”
醉眼迷瞪捋把胡子,意犹未尽地嗅嗅手掌沾染的美人余香,缓步晃往他常去的另一家青楼去了。
季飞林一身夜行衣紧随其后,盯准吏部侍郎入巷拐弯的空隙,精准弹出随手捡的两枚石子!被击中的吏部侍郎一个趔趄,狗啃泥式着地。
其中一枚石子打在手肘,扇子在董高倒地一瞬也脱袖而出。
吏部侍郎本能反应先抓回扇子,起身拍土回头要骂偷袭的小贼,可悠长昏暗的巷子除了他再无人影。
“奇怪……”董高怒气冲冲骂着倒霉。
“奇怪。”季飞林伏身屋顶,两道修长的眉凑近眉心,随即不带半分犹豫,立刻赶回迟韵楼。
董高出了巷子,望见隔街灯火通明的凝翠馆,“刷”的一声故作潇洒一展折扇。
这一展不要紧,刚才摔的狗趴算提神,这扇子一展是真醒酒了!
——彻底醒了!
吏部侍郎瞪圆眼睛,使劲揉软塌塌的眼睑——这不是他的扇子!!
一路走来无人近身,莫不是在迟韵楼调的包?!是京画?!……还是北冥焕??
吏部侍郎冷汗层叠乍起,拔老腿急匆匆消失在街口。
大祸将临……
季飞林换回琴师的打扮,携琴经过长廊,留意京画和北冥焕的所在。
他离开的时长至多有两柱香,京画他们很可能仍在董高所包下的楼上香阁。处处莺莺燕燕,声声娇嗔媚语充斥,正值客人最旺的时辰。季飞林花大力气舒展开想皱在一起的眉,避让着前行。
眼看转个弯绕到对面就是京画和北冥焕的房门口,这面雅阁一群公子哥一涌而出,拦了他的去路。
季飞林只得贴着墙侧立,垂头敛目,等着公子哥们先过去。
正当此刻北冥焕推开房门送走弹琴的姑娘,准备为京画唱曲另招个迟韵楼的琴师,一眼望见对面画栏内抱琴的淡青色身影。
可不就是之前为京画伴乐的琴师。北冥焕偏头,越过吵吵嚷嚷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视线直奔季飞林。
身形修美,骨骼匀称,似在压抑的傲气。
季飞林不动声色对上目光。
北冥焕笑容更盛,道:“劳烦琴师再来奏几曲。”
季飞林没来得及颔首。
楼下横插入一道声音:“楼上那个青色衣服抱着琴的相公,我们爷今晚要听你弹曲儿,速速过来!”
北冥焕循声瞥一眼喊话小厮身后的人,十足的纨绔腔调:“这位琴师我要了,兄台另寻美人罢。”
楼下的公子不温不火嘲道:“朔江王家的公子独享这青楼的头牌姑娘还不够?不如,让琴师自己选如何?”
“不好,这个琴师我偏要了。”
青楼的焦点一时聚在青衫琴师身上。
季飞林暗中咬牙:等老子任务完成,非得把这两个人打得满地找牙。
“哎呦呦~~~”
鸨母是干什么的?十有七八是来化解干戈,给人找台阶的。年逾四十的女子款款走来赔笑:
“两位公子都消消气、消消气……我们这位林琴师可是只弹琴不谈情的,一点乐子都没有~~楼里的善解人意的美人多得是,任君挑选!”
“我只要林琴师。”楼上。
“在下就是来听琴的。”楼下。
楼上楼下针锋相对。
“哎呦~要不交给林琴师自己选,二位公子可别见怪。”
鸨母冲季飞林像北冥焕处使眼色。
季飞林却朝北冥焕歉意一躬,携琴下楼。
眼睁睁看着琴师走向让自己颜面扫地的另一边还坐视不管,可能吗?
休想!
北冥焕挑起一边唇角,半笑不笑抽掉近身一个姑娘的发簪,遛在指间把玩。
瞅准季飞林过楼梯转角的时机,回肘一掷!手臂用力,簪子脱手而去——
季飞林觉察耳畔风声,回身一避,险险躲过。
谁知紧接着北冥焕以迅雷之势抽出袖中折扇扇骨,十六根紫檀扇骨霎时直扑季飞林!
避无可避,季飞林暂时不能暴露身份,很给北冥焕面子,用琴挡住了十二根扇骨,三根扇骨断了琴上三弦,故意被其余一根扇骨伤到手背。
七弦琴落地,发出一阵五音不全的闷声。
“呀~林琴师!”听到动静京画忙从香阁出来探看,一眼瞧见季飞林的手背冒血不止。
鸨母见状,吩咐小厮速速搬走插满扇骨的琴,取来药物和纱布给下楼来的京画。
上前拉住季飞林交给京画:“林琴师赶快随京画去上药吧。”
始作俑者北冥焕连另一边唇角一同挑起望向楼下:“弦断了,琴坏了,手也伤了,今日兄台与我各让一步,让琴师歇下吧。”
鸨母环望四周笑道:“扰到各位客官了,迟韵在这跟各位公子陪个不是。”继而转身对楼下要听琴的年轻公子笑道:“真是对不住公子,您看,这林琴师一时半会也弹不了琴,若是迟韵这里的姑娘没有您中意的,等改日我遣人把林琴师送到您府上可否?”
“那便改日再来叨扰罢。”
年轻公子看看迟韵,无视北冥焕,拂袖离去。
京画带季飞林去的是她自己的房间。
季飞林不急不躁,任由她领进室内。室内布置很简单,素色的帐子,一张睡榻,两把椅子夹一张茶几。安顿季飞林坐下,京画将药物纱布放于茶几上,侧坐在另一把椅子,水汪汪的眼睛专注于对面俊俏的琴师。
“手。”
“这等小事不劳费心,林某自己上药即可。”
不顾季飞林反应,京画已经蘸了药,道:“手。”
季飞林起身准备离开。
京画拦住他:“因我是烟花女子所以你看不上,不愿意让我碰?”
“并非如此。”季飞林看向她。
“哦?”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不要见怪。”
京画莞尔盈盈一笑:“还以为是什么缘由呢……我可是青楼女子,琴师何必要介怀呢?”
遂抬起季飞林的手腕,向手背伤处涂药。
恭敬不如从命,季飞林只得随她去。
京画专注看着季飞林的手,道:
“这双手不像是常年抚琴的手……”
事到如今,没什么可隐瞒的,季飞林应了声。
“琴师,迟韵姨说你是家道中落靠琴艺为生,不过是掩人耳目,对否?”京画边包扎伤口边问。
“嗯。”
“……你明天便不会再来了吧。”包扎完毕,美人抬眼笑道。
季飞林抽手,十分诧异:“何出此言?”
京画行至门边,拉开掩住的门,左右探看,确定无人后重新掩门,带着几分狡黠轻启朱唇:“吏部侍郎的扇子,在我这。”
“啊……?!”
等等!京画盗了吏部侍郎的扇子,那刚才鸨母迟韵在自己受伤后暗中塞给的那把扇子是怎么回事……?两把有一把是真的,还是两把都是假的?若都是假的,真的在哪里?
季飞林有点绕不过来。
到手的扇子尚未来得及展开一看,真假他一看即知。此时不能让京画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一把扇子。
季飞林理清眼前最主要的是:拿到京画手里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