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高乔市立医院，我们都活着。”
    夏云易“哦”了声，如此共同经历过生死后再面面相对，反而生出彼此间微微尴尬的氛围。不算前世属于方绮的纠纠葛葛，前不久唐贺馨才把着刀子威胁过他，现在两人居然心平气和的谈论，还真是神奇。
    “你们，打的结果如何了？那只大狗……”
    “输了，”唐贺馨供认不讳，“我们都输了，根本没有碰得到大狗，房间里的那人一出手，我们全部倒下了，连挣扎都没得挣扎。”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夏云易总觉得唐贺馨在说这话时有一半在讥讽，一半在自嘲。
    张朝天这时候推门进来，胳膊下还夹着洗好的苹果，接着话往下说。
    “房间里的就是那只大狗的主人，啧啧，绝对的boss级，随便一出手就把我们全秒杀了。我当时连遗书的腹稿都没来得及打，要真死了可是多大的遗憾啊。”
    夏云易有些吃力的回想起来，交手瞬间突兀冒出的黑色钢琴曲，原来就是操控大狗的人么。
    张朝天看了眼唐贺馨：“亏的那人宽宏大量不跟我们计较，不然这会儿咱们就得是几副棺材摆着在聊天。说实在我们这也算共患难了，还差点陪你死不瞑目，小姐，处于良心和道义，你是不是该向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呢？”
    唐贺馨并不推辞，闭上眼道：“你想知道什么，如果是小鬼的话，没错，是我帮助那对母子的。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看不惯，同情弱者而已。”
    夏云易疑问道：“就凭那一枚云海石？”
    “云海石，还有零星的蛊术，至于酒店的棺型布阵，就是意外之外的惊喜了。”
    想到林亮在观景台短暂的失常行为，夏云易点点头，的确用蛊术可以说得通。就连小鬼的母亲超常的体力，也可以用蛊术来解释。
    张朝天不耐的推开夏云易，急切道：“我对那不感兴趣，我想知道你自己的目的，还有那只大狗和他的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夏云易和张朝天的注目下，唐贺馨眼底滑过清晰的恨意。
    得，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复仇女神呢。
    唐贺馨沉思半晌，对张朝天道：“你先说说你的疑问吧，我会尽力回答，一些问题如果涉及到个人的隐私，恕我还是不能告知。”
    “成，”张朝天很爽快，“第一个问题，那只大狗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在它身上感受到的强大邪能，可以保证是不属于阳间的东西。”
    夏云易疑惑的看过去，这次也一样，他根本没在大狗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妥，除了威力巨大，其余看来只是只普通狗。不过张朝天既在询问，他也不好打断，就耐着听了。
    唐贺馨冷笑：“那本来就是只普通的狗，只是被主人拿来当做行凶工具，至于邪能，自然也是它主人施加上去的。那狗一直针对我，不过也是受了主人的命令。”
    “那狗的主人……”
    “是我的仇人，”唐贺馨目光雪亮，“我有一个弟弟，被他害死了，他却逍遥法外多年，这点我绝对不能忍受，所以一直以来都在伺机复仇。”
    “那不对啊，”夏云易插嘴道，“咱们几个当时直接就被摆平了吧，你仇人有大把大把的机会把你解决，甚至连着把我们一起斩草除根，但是事实是，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坐在这里聊天。”
    张朝天点点头，表示同意，唐贺馨咬住嘴唇，心思百转。
    是，不杀她，他又没有杀她。
    不知道是多少次了，这样失败而归，然后被无数次放出生路。
    戚予威令人厌恶的话语徘徊在脑海，一遍一遍，驱之不散。
    ———一次次放过你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予风。
    ———有些事，我们作为旁观者不该涉足。
    话虽如此，话虽如此……
    方绮微笑的脸在脑海一闪而过，唐贺馨握紧手心，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张朝天等唐贺馨呆怔的差不多，才道：“至少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果他是邪能的源头的话，我就有必要追查到底，当然啦，说不定还能帮你的复仇大计。”
    唐贺馨的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定稳心神。
    “是……戚氏集团的三少爷，戚予风。”
    +++
    “咣当。”
    这回是夏云易呆住，苹果在地上滚啊滚，半天找不到方向。
    “谁？你说是谁？”
    唐贺馨自嘲的扭过脸，“戚予风，很惊讶是吗？越是这种豪门商户就越是……”
    “你再说一遍！”夏云易扑过来，不顾唐贺馨因疼痛而哆嗦的嘴角，大声道：“怎么会是戚予风！？”
    方绮跟戚予风那茬事，张朝天大概知道个皮毛，拎着领子把激动的夏云易挪开。
    夏云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一口气。
    “我想听你解释，为什么是戚予风。”
    唐贺馨反问：“为什么不能是他？”
    “因为他——”夏云易跳起来，又中途咽回去，深深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心肠软，优柔寡断到懦弱。别人求他帮忙，他就是做不到也不会拒绝，对谁都温柔和气，根本做不出这种残忍的事。而且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神鬼怪力这些他根本就不懂，更别说能把我们几个伤到这种程度。”
    唐贺馨讶异的看着夏云易：“你居然了解他这么多，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夏云易别扭的扭过头，“你就当我是他的脑残粉吧。”
    “好吧小粉丝，我接受你的这些话，但是很可惜的是，他这些翩翩贵公子的名头——恐怕全都是假的。戚予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
    “你——”
    夏云易气的直憋气，我床单都跟他滚过了，你居然说我还不如你了解他！？
    当然上面这句是不能出现在对话里的。
    唐贺馨喝口水，说：“没错，温文尔雅，善良平顺，戚家三少爷看起来的确如此。真要论真假，也许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可以提供一些事实，你自己来判断。”
    夏云易大气也不敢出，等着反驳。
    “我是记者，因为私人关系与他接触的比较早，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几年前娱乐界炒作他的绯闻，戚氏和齐家千金联姻。”
    张朝天抠抠鼻子，夏云易则重重点头。
    虽然很不想回顾那段乱糟糟的日子，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时间流逝就可以抹去的。
    唐贺馨把目光放远：“豪门联姻，向来没什么感情，原本没多稀奇。但是这个戚少爷，喜欢男人，而且在联姻之前，他才公开过一名同性恋人。”
    张朝天夸张的哦了一声，目光顺理成章落到夏云易身上。夏云易道：“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啊，就像你说的，上流社会的婚姻是最不讲究感情的，他和齐小姐的婚事一定也是被逼迫的。”
    “我也想这么想，在当时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知道吗，就在他公布婚讯后没多久，他的恋人就死了，而且是被杀害的。”
    +++
    张朝天八卦魂燃起，目光在夏云易和唐贺馨之间来回逡巡：“先让我想想看，我记得的这段子在电视剧里经常演。要么是戚予风不同意婚事，惹来戚家人众怒，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杀手把他的恋人给咔嚓了。又或者嘛，戚予风有心联姻，但是他的恋人死缠烂打不肯放手，还要挟敲诈补偿费，被逼急了的戚予风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之夜，把他给利索的咔嚓了！”
    夏云易和唐贺馨一起向张朝天射去冷光，张朝天吐吐舌头，缩了。
    唐贺馨扶着头道：“虽然你的设想很狗血，但是恭喜你，事实就与你说的第二条相差不远。”
    夏云易不满：“就算人死于非命，但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吧。”
    “巧合？”唐贺馨忽的站起身，眼神变得严厉，“当初执意叫方绮去送死的人，根本就是他戚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