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君心难测卿之意 第六十八章 不是归人,过路留尘忘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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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曦,阳光正浓
“阿术,把这些都端去给大家喝了。”沐千默大锅中的药一一分类盛好后,对着烧火的阿术道,回头又将身后那碗比其他,还要刺鼻的药递给阿术,说道“这一碗是给屋子里的那个。”
屋子里的那个便是口中一直念着‘不想死的人’,也是这里求生最强的一个人,她不是对他例外,不是特意的照顾,只不过是她不习惯有些人带着遗憾离去而已。
“这就是药?就这样……好了?”阿术盯着锅中的药一脸惊奇的道。
“是啊,怎么?难道有何不妥?”沐千默微微絮眉,淡雅稍有些惊之意。
“您不开药方之类的?”
“我为什么要开药方?”
“哦……您昨夜不是要了笔墨吗?阿术以为您会开些药方呢?”
“额……老伯放到这里的药材,便是我的药方。”沐千默淡淡一笑指着墙角边的那几堆,在平常不过的中药材说道。
“哦……那阿术送药去了。”阿术显然有些恍然。
沐千默只是微微‘嗯’了一声,至于她此时在想什么,谁也不清楚。
“大家快进来,这位就是为大家送药的公子。”
闻言,沐千默的思绪被一阵朗朗的声音拉了回来,斜眸一看昨日那个老伯带了一大堆人朝院子走来。
“老伯,你这是?”
“公子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夫啊,救了我们全镇人的性命。”其中一个与老伯年龄相仿的男子,温暖而感激的说道。
“是啊,是啊公子是我们全镇人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们一拜。”大家纷纷说道。
话语刚落,老伯领着全体人跪了下来。
沐千默一把扶住老伯,目光微微一凝,“老伯您无需行此大礼,大家都起来。我也不是什么来不起的大夫,用了些家乡的土办法,全属雕虫小技入不了台面。何况我也只是恰巧路过罢了,刚好瞧见牌匾上的繁华镇着实传神,便多呆了也会儿罢了。”淡淡一笑对着大家说道。
“公子就不必过谦了,公子所谓入不得台面的事,却是救了我们全镇的性命,说到底公子终究是我们全镇的救命恩人,受我们一拜当真无愧,要说繁华镇,却是我们的宸王当年所赐之名,王爷他便希望此镇如此名繁荣昌盛。”老伯昂首挺胸的说道,一提到宸王二字老伯和其他人连连点头一脸信服,精神突感焕发。
然,老伯如此一说,沐千默凝神一聚,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随即说道,“老伯,我也只是暂时克缓了病菌的繁衍,只是治标不治本,要说治本各位乡亲们还是要按照我之前的方子,不但每日口服三次,侵泡一次,而且屋中、街道每日一定要用陈艾熏烤一到两个时辰,方可除去渐渐去除病菌的繁衍。”
她如此一说,大家纷纷对望点头已表赞同之意,老伯和蔼一笑,也是很为赞同。
沐千默随眼看了一眼这宅中奄奄一息的人群,淡淡说着“老伯,此地毕竟是病毒的聚集之地,还是让乡亲们赶快离开,以免再次被感染到。”声音虽然不大,足以让大家都听见。
“好,大家听公子一言,都散了吧。”老伯微微点头,伸手朝下面的人群说道。
本还有许多人想留下来帮忙的,一想到又会被感染,纷纷致礼后便一一离开了。
“老伯,瘟疫之事朝廷可否知道?又或者说可有做出什么处理?”人群身影渐渐模糊后,沐千默抬眸对着身边的老伯问道。
她想,此地虽为阑亦宸管辖之地,但如今远在回京之路的阑亦宸这般情况怕也是顾忌无暇,但是按照常理来讲,一般城镇发生灾异朝廷往往是冲在最前端,古往今来从无例外,无论是如何的处理方式,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或许是此镇之人并未将此事奏报给朝廷,还是另有蹊跷,所以她才多管闲事的问道。
老伯低头一叹,目光中透露了几许哀思,满是失望,“哎……不瞒公子说,老朽便是这繁华镇的首领,这几月来老朽每日每夜的几经修书上奏朝廷,可…得到的答复也便是了无音讯。老朽正在思量要不要修书给王爷,却又怕王爷分心,前些日子老朽听闻王爷大胜归来正在途中,老朽也放心了,眼下有了公子老朽也不需在矛盾了,公子大恩大德我们全镇人无以为报,公子可否多留些时日,以便我们答谢公子再造之恩。”
老伯微微弯腰拱手连连施礼,他的坦诚一如既往,只是挽留之意,别无他意。
沐千默听了老伯如此的一番话后,心中自是暗暗冷冷长笑,‘阑亦峥这不是明摆了要与阑亦宸明着干吗?只可惜这步棋他倒是走错了,他始终忘了如今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百姓记恨得永远都不会是他阑亦宸,而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失了什么也不能失了民心。更何况我压根就不信阑亦宸会不知繁华镇之事,阑亦峥倒是就这般轻易的钻进了阑亦宸圈套里,怕是再也不要妄想出来了,千算万算他终还是没能算得过他阑亦宸,看来阑亦宸也怕是铁了心要至阑亦峥于死地了,我这一施救怕是坏了阑亦宸的好事,倒是白白的便宜了他阑亦峥。’
她的心砰一跳,才发现自己最后的那句话深有不妥‘为何是便宜了他,他与阑亦宸的战争谁输谁赢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她扪心自问,有些不解。
沐千默又一次单手扶着老伯,淡淡说道不带任何情绪,“我只是路过而已,待这里院中之人差不多康复了,我便会离去,对了,那些他们侵泡过身体的药物,用米酒焚烧了吧。”
是啊……无论在何地她都只是路人,一个过跨过几千年的路人,所以不想留有太多的痕迹,却不知一路走来她已经留有太多的踪影,已渐渐的成为这个世间自然生存。
老伯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喃喃的声音打断,挑眼望去原来是那屋子里发出来的,还不得他思绪半刻回转,沐千默早已大步朝那屋中走去。
“宁儿……宁儿……你等着为父,为父一定会找到世间最好的大夫来救治你,我不能死……不能死。”
沐千默一把扣住床上这中年男人的脉搏,中年男人惨白的满脸渗出了细汗,像是被梦魇缠了身。
“他怎么了?”阿术一边端着药一边关心的问道。
沐千默斜眸看过阿术手中慢慢的药,淡淡说道“没事,只是梦魇而已,阿术捏住他的鼻子,将药给他灌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渐渐黄昏
中年男人微微托起身子,半靠在床上细细打着书案后玉面高官绾起执笔挥写的沐千默动作十分狂傲、潇洒却也不失半分儒雅。
中年男子最终将目光停留她笔尖上,虽不知她写的是什么,看着姿势便知必是狂傲之人,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高洁。
“不知公子是何人?如何称呼?”中年男人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沐千默并未停下手中的任何动作,依旧全神贯注的挥写着,只是冷冷答道话语中却也透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意思,“过路人。”
过路人?
中年男子低声重复这三个字,再次抬头时,屋中哪还有其他人,仿若一梦,要不是书案上的笔墨焉在,那么他只会当做一场梦。
他慢慢拾起桌上还笔墨未干的纸,‘繁华镇’三个字。
与牌匾上的字迹、笔法完全一致,狂傲不逊、潇洒自如,栩栩如生,彷如一幅。
难道他是……宸王?
他大步的追了出去,随便抓起一人问道“小哥,可又见到刚才的那位公子。”
“哦,您是说谷大夫吗?”打扫院子的青年男子清朗的说道。
“谷大夫?”
原来他不是宸王,是个大夫……
“对啊,他就是救了我们全镇人的谷大夫,他可神奇了,他是个神医。”
大夫?神医?是他救了我?
那是不是说他可以救宁儿?
“那位谷大夫,他在哪里?”
“他已经走了。”
“走了?”
走了
……
中年男子听闻后,拖着手中捏着的字幅,寂落得离开了。